章寂听了，神情温和下来：“傻孩子，你道天儿和缓的处所就必然好么？”他虽喜明鸾小小年纪就表示平静，遇变不惊，但也只当她是个聪明些的孩子，没有多想，便转向两个儿子：“现在还不知是不是改了放逐地，也不知是改到了那里，但如果不是去太原，本来的安插就十足用不上了。”
章寂神采放缓了些：“我晓得你心急，别说他的父母，便是我们这些亲戚，看了也感觉不忍，但是内心再急，也不能忘了礼数分寸。”
明鸾回到陈氏身边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着天，同时留意章寂的行动，只见他前后召了宫氏、陈氏两个媳妇与玉翟、文骥畴昔说话，因离得远，也不晓得说了些甚么，待说完了，便把人打发还来，又叫文骥去找沈氏。
洗砚领命去了。明鸾瞥了便宜老爹一眼，对章寂道：“祖父，那人虽不好，但既然不是押送我们的人，那我们还是早点解缆吧，离了他就好了。”
“男人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甚么模样？！”章寂暮年曾经在军中历练，固然说不上是甚么名将，但也见地过铁血，最是看不惯这个儿子的软弱，见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瞥见小孙女明鸾毫无惊骇之色，如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猎奇来：“三丫头，你在想甚么？”
章寂倒不反对：“现在三家都在这里，力所能及之处，帮一把也没甚么。我们这两天就得持续赶路了，你如果故意，给他们留些行李银两也行，只是别过分了，今后也要记得陈家的恩典。”
父子三人对视一眼，都感觉黯然。固然章家向来没有涉足皇位之争，但因为与太子有亲，本就被视作太子一方的人马，现在太子以元后嫡出、稳坐十三年储位又深受天子信重的资格，竟然在一夕之间被害身故，老婆相殉，嫡子失落，臣属一败涂地，实在叫人措手不及，而得登大宝的又是幕后凶手，章家别说东山复兴了，恐怕连苛延残喘都很艰巨。
明鸾想了想，直接将她当日听到沈氏与刘嬷嬷的话说了出来，又提到小宫氏探监时说过的话，道：“我跟祖母也说过的，大伯娘为了救太孙，把我们一家都卷出来了，还死不承认。我们家会有本日，都是她害的，连祖母在宫里出事，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眼尖瞥见洗砚进了院子，忙招手叫他：“洗砚大哥，这边！这边！”洗砚神采有些欠都雅，闻声倒是笑了笑，换了笑容凑过来：“表女人有甚么叮咛？”
沈氏满脸通红，低头认错：“媳妇儿一时心急，做错了，请父亲惩罚。”她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安哥儿自小就是极聪明的孩子，《论语》都学会一半了，现在却病得如许，媳妇儿看了，内心实在难过。”
明鸾踌躇了一下，但很快便心一横，仰首大步朝他走去。她又不心虚，怕他怎的？
文骥接过药应了，沈氏方才走进屋中，来到章寂面前恭敬问：“父亲有何叮咛？”
章寂带了她到屋角，往板床上坐了，表示她也坐下，开门见山地问：“方才我瞧你看你大伯娘的眼神儿不对，你是不是对她有怨气？”
章寂想必也明白这一点，老脸微红，扬声叫：“大媳妇儿，你出去！”
章寂点点头，叹了口气：“虽不知新君是哪一名，但看朝中的局势，恐怕是越王无疑了，圣上虽久病，然一向以来都只是小恙罢了，没想到……”
“哦？”章寂挑了挑眉，沉默了下，“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