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抬大调子:“过夜养心殿?!”眼睛早撇向一边的女官,鼻间轻哼了一声,女官闻声,骇得面青唇白,连躯体也抖颤起来。
太后抬手制止,指间锋利的甲套,反射出瑰丽又冰冷的光:“不错,为了制衡各方外戚,不得专宠是皇家的端方,但端方不过乎情面――你父皇可将我一起扶上皇后之位,乃至禁宫之主,凭的是甚么?”
细碎的脚步声自屋外涌入,几名仆妇家奴将屋内打烂的东西收起,默不出声地换上了全新器具。又有两名丫环将各处灯火重新扑灭。
流云:“王爷为何不斩杀流云于此呢?便说流云在混战中被刺客所伤死亡!”
“公然还是老祖宗明白甚么叫巧夺天工!这温水池蓄养的一池莲花,竟是比那严夏季候开的当季荷花还要美了非常!老祖宗住的竟不是人间,是瑶池呢!老祖宗,奴婢真真的不想归去了!”
哗!轻微裂帛声中,一片黑衣飞起,楚离的剑尖已经击中对方肩部,却停在原位没法推动,剑尖传来“叮”的一声。
淑妃面色难堪,此时也只要欠身跪倒,接过老寺人手里的酒:“奴婢僭越了!”侧身饮下。
环佩相击声清脆动听,太后缓缓走进门来,复又稳稳转头,看向本身的儿子,脸颊两侧的长串珍珠流苏耳环竟自纹风不动:“如何,天子还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淑妃吃了一惊,手抚胸口:“老祖宗,老佛爷,这可如何使得?奴婢不能喝酒!”
屋内灯烛暗淡,显是打斗时弄灭了很多,仅留墙角一盏烛台还留了一支残烛,在拳风剑雨中尽力挣扎求存,勉强照出屋内幕景。
淑妃一身夏季薄裳的粉白衣裙,暴露胸口明艳的肌肤,立在池边汉白玉雕栏侧边,轻风轻动金步摇,皓齿鲜唇,人比花娇。
天子色彩灰败,跌坐在美人榻边。门口的女官神采苦楚,起家出门,反手将门掩住,一滴泪落下,仿佛还混着淡淡的龙涎香。
天子垂首:“是,母后所言不虚,但……”
不过半晌,淑妃面色袭上一团潮红,连眼神也暴露恍忽,脸上现出一丝痴钝的笑意。一侧的宫女不作声,却早早拖过一张美人榻,将淑妃扶在榻上坐下。
天子闻言跪倒:“母亲说那里话,岂不是折煞儿子?!这一贯国事繁忙,儿臣一向过夜养心殿,以是……”
流云偷眼望去,惊诧发明燕王妃嘴部伸开,抬头昏迷在地。流云苦笑点头,再重视场中景象,却发明虎峰和楚离已经变招,各自手中的长剑同时蓦地分为两股,画作电光,环绕着黑衣人高低回旋,又似用闪电织了一座樊笼,缓缓越缩越小,越缩越紧。
淑妃腔调和行动都迟缓了几分:“皇,皇上他……他很忙,呵呵呵……他很忙!我也,也好久没见他了!”身子已不自发往榻上软倒。
饮茶的行动顿了一顿:“哦?你方才还不是说皇上对你恩宠备至,连打猎也带你去了吗?这动静假不了,我,是稀有的。”
天子神采一变,却早被太后看在眼里,嘲笑了一声:“如何?天子,这是你之前极尽宠嬖、放在心尖儿上的一个,我说得是也不是?”
门吱呀呀地敞开,太后扶着福子,背光而立。头顶是金丝编织而成的一顶冠冕,又有九只凤钗如扇面嵌入矗立的云鬓。一身紫底压绣金凤的宫装,宽袍广袖之间微露锋利的长甲。
待到门口,方留步冷冷补上:“万岁爷,你的那些个皇儿,我这个当皇奶奶的只瞧得上烈王,难为他一贯内心惦着我,晓得我喜莲花,特地储了温水替我蓄养,这番情意,哼哼……比你这当儿子的可不差分毫!”
绫罗伞下,手再次伸出,接过了一盅参茶,声音和缓,令人放心:“说吧,淑妃娘娘,这阵子天子老在忙,都忙些甚么呢?连看望我这娘亲,都这般疏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