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甲第一名浙江嘉兴钱楷!”
所谓《开成石经》,是唐朝官方刻于石板的十二部儒家典范,自刻成以后千年,一向保存在西安。此时考据之风大盛,故而学者们都但愿以唐人版本为底本,重新订正儒家典范。毕沅此时上书,便是因学者之议。
“嗯……江苏仪征阮元……不错,你殿试里那一道‘考工记分歧周礼’,全场进士,朕以你为第一。阮元,你可曾精研周礼?”
眼看二人密切无间,钱大昕自也欣喜,可听到二人提及书法之语,当日乾隆召见之事,却又一次闪现在本身面前。
钱楷听了自也不甘逞强,道:“伯元,这书法讲的是一法通,万法通,有这些年四库馆的功底在,我甚么字写不好呢?待你我进了翰林院,我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工夫!”
乾隆看着面前这幅书法,一向没有昂首,只说道:“是钱大昕吧,你去官不仕十五年,让朕好找。你且过来,看看这是何人所书?”
“第一甲第二名江苏山阳汪廷珍!”
“你只称臣便是,当日是你去官不归,并非朕夺你官职。”乾隆又道:“你说他果于进取,但朕看来,此乃人之常情。至于倾陷别人,他不过说得几句话罢了,大臣起落,在君不在臣,并非他所能决定。纵有奸恶,不太小奸小恶罢了。如果这等人都容不下,只恐朝廷当中也无人可用了。”
所谓清字,即本日所称满文,清朝首要文书,常常要用满汉两种笔墨,故而固然清字利用越来越少,朝廷却一向需求培养会写清字的官员。阮元和钱楷听了,也各自点头。
但乾隆想了想又道:“只要一点,朕感觉他做得不好,夏竦罢枢密使,韩琦范仲淹在位。他直言韩范为贤,也就罢了,直言夏竦为邪,未免过分。毕竟同朝为臣,如有不是,也当温言以进,怎能动辄称别人‘奸邪’?这般言语,实在不当。”
“只是今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啊。”孙星衍不由感慨。“伯元,不瞒你说,王中堂与那和珅,这一两年来,已是水火不容,这一点,大师都看在眼里。固然眼下朝中还是承平无事,可只怕终有一日,这层窗户纸还是要捅破的。伯元,你座师是王中堂,入了翰林,却要受和珅教习,今后何去何从,可要想清楚啊。你才学兼优,兄长实在不肯……不肯看到与你为敌那一日……”说着说着,言语之间,也充满了难过之情。
孙星衍点点头,愤恚道:“哼,教伯元读书?伯元教他读书还差未几。”
但是不久以后一日,孙星衍又来总商行馆找阮元谈天。无独占偶,钱楷这一日也来了行馆,想和阮元商讨翰林之事。
走过两重门厅,便是勤政殿了,远远只见勤政殿正中,坐着一人,那人须发皆已斑白,但走得近些,便可见他眼中自有一股通俗气度,固然年近八旬,但身形安闲,如同刚过花甲之人。阮元也已和乾隆见过两次,但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清乾隆样貌。
钱大昕眼看再无谦辞余地,只好伸谢皇恩。可乾隆又说道:“你既不再请辞,便归去筹办罢。明日去翰林院,同和珅、彭元瑞他们知会一声,朕也同知他们,断不会将你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