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翻开的一间屋子里,地板上放着几个地球仪,有大有小,地球仪四周,便是四五个七政仪,自是精美小巧,只不太小巧之余,未免不如英吉利使团带来的七政仪那般精确。
而数里以外,便是山青水秀,金碧光辉的避暑山庄。
“行了吧。”金简哂笑道:“西洋人说话,常常离经叛道,不敷为训。且不说你那甚么地球动静,我先问你,我脚下这片大地,莫非是个球么?既然是个球,那为何本官活了七十多年,却从未无端跌倒?你说这是个球,那球另一边有人住么,莫非他们都是靠头走路的不成?”
乾隆所不晓得的是,英吉利使团在进入热河之时,早已将四周样貌收于眼底。
过得五孔闸,左岸便是西洋楼了。只见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拔地而起,白砖银柱之间,竟是英吉利王宫普通模样。这小楼摆布又各有两排西式偏殿,曲折如弧,便似一小我伸开双臂普通,乃是西洋楼中的谐奇趣。这般中西连络的园林,当时全天下都几为仅见,英吉利使臣们天然目不转睛,迟迟不肯拜别。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候,终究来到珍宝馆之下,总管大臣为大家开了门,只见珍宝馆内,各式百般的自鸣钟齐齐摆在两侧,英吉利式样的、法兰西式样的、意大里亚式样的,应有尽有。自鸣钟看罢,便是大大小小的音乐盒、有长有短的望远镜、西洋气势的灯具……
阮元道:“歌白尼之名,实在我是晓得的。可据我所知,西洋另有一人,一样精于历算,名为第谷。依他之言,乃是地球在宇宙当中才是,怎的同是西洋人,观点却全然分歧?”
福海中向来备有船只,金简唤圆明园总管大臣过来,奉告他乾隆诏谕,原是不由西洋使节观赏旅游。那总管忙寻了几条船来,让大家上了船,独自想着福海东北而去。
金简听完翻译,天然有应对之法,笑道:“让老夫本身坐船出去走一圈?嘿嘿,老夫眼看要八十了,你让我出远门,是想累死我呀?我才不上这个当呢。再说了,这大地明显是平的,我出去坐船走一圈,那还如何返来?皇上面前,老夫还恰当差呢。”
王杰道:“回皇上,臣见地短浅,实不知英吉利为何国,英吉利报酬何人。只是臣这几日入值时,却听得宫中宿卫,常诵民谣一首,不知皇上可有耳闻?”
松筠笑道:“不瞒金大人,此处是避暑山庄当中的万树园,皇上的行幄就在前面,眼下金大人也先莫焦急,待得卯初,我等便能够去见皇上了。”
但金简没有想到,英吉利使臣在赞叹不已之余,也产生了更多的思虑:
又走得半晌,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金大人,别来无恙?”
门外一个声音道:“金大人,皇上急诏,还请金大人早些起来。”声音尖细,天然是寺人了。听到“皇上”二字,金简顿时一惊,梦也醒了七八分,只好仓促起床,换了官服,跟着寺人前去避暑山庄。
这句话翻译到英吉利使团内里,几位使臣却也吃了一惊。想着金简对天文地理无知至此,竟然还大言不惭,实在好笑。但与其在这里笑话金简,不照实际观赏一番,再来讽刺不迟。便各自应了金简之言。因而金简在前带路,一行人调转方向,向着珍宝馆而去。
……
几日以后,眼看万寿庆典将至,一行人也再次解缆,马戛尔尼、斯当东等人将一些大件留在了圆明园,巴罗也在园边留守。剩下一些便于照顾之物则作为进献之礼,带往承德。
阮元道:“实在这个事理,恩师当年也曾和我说过,只是这话如答应以说通,莫非反过来,便说不通了么?如果太阳动而地球静,则太阳有如行船,地球有如房屋树木,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