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衍圣公说过,他姐姐尚未婚配。伯元说是要为夫人守灵三年,这也有两年畴昔了。这世侄女仙颜过人,才学看来也不错,想来和伯元也是……”
“你们传闻了吗?那武先生在济南府,但是数一数二的学问大师,之前还是彼苍大老爷呢。阮学使竟然能礼聘那样的名儒入幕,你们说说,我是不是也有机遇?”
“伯元的父亲眼下却在济南,我和他见过几面,是个忠诚之人。只是若要成一门婚事,却还需个媒人才行,此人却又应当是谁?”
“族曾祖吗?”钱大昕想想,却不由感慨道:“只可惜八年之前,仪郑先生便归天了,当时却也才三十五岁。那年我再入都城,本想着一见,却已是阴阳两隔。想来他如果能活到本日,也不过四十出头啊。”
侍女又惊又怕,在阮元面前跪了下来,哭道:“阮学使……我,我不是用心的……天哪,这好多点心……蜜斯看到了会骂死我的,阮学使,我……真的对不起……”
“彼苍在上,铁公神位鄙人,武先生、辛楣先生、里堂先生所共鉴。阮元今后,若得入部院、参秘密,亦或放外任,抚军民,自当进贤能,退不肖,革科举之弊,选实学之才。劝皇上开言路,废议罪银。清理亏空,赋税绝其奸冗,刑狱唯求公允。杜不急之浮费,赈困顿之饥民。要使民生和乐,官员整肃,仓廪丰实,武备充沛。阮元一人之力,虽不至面面俱到,但每有一任,必经心极力以营私。使上无愧于皇恩,下无怨于百姓。若违此誓,愿天人共厌予!”
扳谈已毕,孔宪增父子也深知钱大昕之名,便陪着钱大昕前去抚玩古器了。阮元临时在客堂安息,想着孔家父子姐弟三人,本日只见了两个,俄然又是一种欣然若失之感涌上心头。
这身影天然便是孔璐华了,她此次见阮元前来,不知为何,倒是不敢直接上前相见。但想着阮元之前一向言辞驯良,也不免想着这究竟是阮元至心为之,还是逢场作戏。故而特地选了父亲和弟弟都不在的时候偷偷过来,想一观阮元单身之时的去处动静。看着阮元对莲儿这般驯良客气,也悄悄转过身子,分开了客堂,一起上想着阮元模样,又忍不住遮住了本身双唇。
不知不觉间,乾隆六十年的正月到了。决定清朝太子、将来天子的一年,也垂垂拉开了序幕。
更何况,阮元拔取的生员,本来大多就是公认的有实才之人。大家奖饰阮元,也都有实据可依,绝非平空谬赞。
钱大昕所言,是乾隆朝闻名学者孔广森,号曰仪郑,他精研《大戴礼记》,曾为其作补注十三卷,行于当世。孔璐华听了结也一时不解,道:“实不相瞒,钱父执,家中族人向来浩繁,这位仪郑先生想来不住曲阜,是故小女不识。如果‘广’字辈,小女应称他一声族曾祖才是。”
钱大昕成名已久,海内凡是对史学、训诂学略有涉足的学者,大略都传闻过他的名字。武亿这时听他自报姓名,却也吃了一惊,喃喃道:“你……你竟是辛楣先生么,这……夫史之难读久矣,司马温公撰《资治通鉴》成,唯王胜之借一读,况廿二家之书,笔墨繁多,义例纷纠。这……这便是您所作?”
钱大昕听得明白,武亿此举实在是不信赖他就是钱大昕本人,故而用了他《廿二史考异》中的话语相试于他。天然也不活力,笑道:“舆地则今昔异名,侨置殊所,职官则沿革迭代,冗要逐时。欲其层次贯穿,瞭如指掌,良非易事。且夫史非一家之书,实千载之书,祛其疑,乃能坚其信,指其瑕,益以见其美……如何样?现在还不信赖老夫便是钱大昕本人么?实在无妨,老夫现下暂住巡抚衙门,武先生如果不信,到抚院一问,天然晓得老夫真伪。武先生,接下来老夫为伯元说几句话,你可情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