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也立即扶起了武亿,眼中尽是赞成感激之色。
乾隆五十九年,阮元在山东的督学获得了朝野的分歧承认,他悉心提拔贤才,取士文实并举,又兼多加延请名流入幕,一年之间,名誉大增。乾隆在都城里对他颇多答应,府县中的生员也对他奖饰有加。
钱大昕所言,是乾隆朝闻名学者孔广森,号曰仪郑,他精研《大戴礼记》,曾为其作补注十三卷,行于当世。孔璐华听了结也一时不解,道:“实不相瞒,钱父执,家中族人向来浩繁,这位仪郑先生想来不住曲阜,是故小女不识。如果‘广’字辈,小女应称他一声族曾祖才是。”
孔璐华听钱大昕如许一说,却也有些难过,想着他毕竟年龄已高,不当如此忧愁。俄然想起一事,道:“‘后代闾里之妇,或其夫淫酗凶悍,宠溺嬖媵,凌迫而死者有之,准之古礼,固有可去之义,亦何必束缚之?使其过不在妇欤,出而嫁于乡里,犹不失为善妇,不必强而留之。’钱父执,这一番话,父执不顾陋儒‘失节’之语,为天下受凌辱的女子号令,令人知失节与否,本不当与人之脾气相悖。小女读父执答问,此语铭记于心,想来此番见到钱父执,是该当对父执伸谢才是。”
这身影天然便是孔璐华了,她此次见阮元前来,不知为何,倒是不敢直接上前相见。但想着阮元之前一向言辞驯良,也不免想着这究竟是阮元至心为之,还是逢场作戏。故而特地选了父亲和弟弟都不在的时候偷偷过来,想一观阮元单身之时的去处动静。看着阮元对莲儿这般驯良客气,也悄悄转过身子,分开了客堂,一起上想着阮元模样,又忍不住遮住了本身双唇。
“彼苍在上,铁公神位鄙人,武先生、辛楣先生、里堂先生所共鉴。阮元今后,若得入部院、参秘密,亦或放外任,抚军民,自当进贤能,退不肖,革科举之弊,选实学之才。劝皇上开言路,废议罪银。清理亏空,赋税绝其奸冗,刑狱唯求公允。杜不急之浮费,赈困顿之饥民。要使民生和乐,官员整肃,仓廪丰实,武备充沛。阮元一人之力,虽不至面面俱到,但每有一任,必经心极力以营私。使上无愧于皇恩,下无怨于百姓。若违此誓,愿天人共厌予!”
“族曾祖吗?”钱大昕想想,却不由感慨道:“只可惜八年之前,仪郑先生便归天了,当时却也才三十五岁。那年我再入都城,本想着一见,却已是阴阳两隔。想来他如果能活到本日,也不过四十出头啊。”
武亿又转向阮元道:“阮学使,既然学使对我这般看重,又有辛楣先生和里堂信赖于你。想来……想来我之前倒是错了,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可我却另有一言,想请阮学使答复于我。此处上有彼苍,下有铁公神位,又有我等三人共鉴,还烦请学使说出实话。阮学使,你眼下做得是学官,政事参与未几。可我却要问你,若你有一天,得以入六部,预秘密,亦或皇上信赖,诏你入军机处参决天下大事,又或你今后做了宰相,你却待如何?且将你眼下的设法,一一说与我听,可否?”(按清人普通将大学士称为宰相,此处武亿所言亦是大学士。)
武亿听着本身旧事,心中天然也荡漾不已,暗自回想阮元那幅挂在墙上的墨迹,行笔连贯,绝无滞涩,可见写字之人是心中至心佩服铁铉这类忠义之士。既然如此,他也定然不会至心依拥戴珅。但是当年旧事,却还是不肯信赖。又道:“阮学使,你记得鄙人当年为官之事,鄙人天然该当感激。只是,你当日京中之事,却又要如何辩白?你老是去过和珅府上,这一点我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