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她,就是老夫人也只顾半垂着头盯着桌面的木纹看,仿佛那纹路俄然变迷宫了,她丢失在内里找不到出口。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独孤一族血脉崇高,虽是武人,然从不缺礼义廉耻和铮铮傲骨。可到了我们这一辈,几百年的家属荣光都被丢尽了……是我没尽到作为长兄的任务……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维宁年纪还小,还能掰过来......”
这女人就是个窝里横的,独孤维唯见她的模样得出这个结论。
“人家跟一个小丫头有甚么深仇大恨,要用心折腾她?学端方不受点苦能行吗?这个模样出门把伯府的脸都丢尽了......”
独孤绍德站起来耷拉着脑袋,吭哧道:“找了......”
躺枪的独孤维澈跟独孤维澄叫苦不迭,却半点不敢违逆,忙躬身应是。自家爹娘都缩在一边做鹌鹑,祖父祖母都一语不发,他们那里敢发言。
定北伯这个爵位来自当年跟从魏国公的独孤仲直。
“父亲!”独孤绍棠忍不住叫道。
饶是秋氏正战战兢兢,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跟人没法比。
偌大的伯府实在一向是独孤绍棠撑着,他又不是个脾气好的,综其启事,府里的人能够不怕伯爷夫人,但对独孤绍棠上高低下就没有不怕的。
“另有维澈、维澄,翻过年就去军中历练,老在家混着算甚么事?”
“那嬷嬷她不是好东西,用心跟维宁难堪......”秋氏晓得丈夫的德行,插口解释了半句,被独孤绍棠一个眼锋扫过,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你-----有定见?”
独孤绍棠举家返来,就在这么一场风波中落下帷幕。
沈氏是独孤氏将来的宗妇,有教诲束缚族中女眷的任务。她自是不会辩驳丈夫的话,在一旁应了。
老夫人衣衿湿了一大片,挨着身子甚不舒畅。先被长孙女缠着脱不开身,宗子训人又训了这么半天,好不轻易完事了,忙道:“老迈一家一起舟车劳累的,从速归去歇歇,早晨为你们拂尘洗尘。”
独孤绍天在兵部下辖的南衙右领军卫任职,职衔的确没有两个侄儿高。
独孤绍棠尽力压下火气,一只大手安抚得拍拍女儿的肩,小声道:“爹没事,不消担忧。”
他看向沈氏,叮咛道:“出了年就给她找个嬷嬷好好教诲,没学好端方前不准出门!若一向是如许,就待在家里一辈子,我们府里还不缺她一碗饭吃,总好过嫁出去再被人休返来的好......”
扭头肃着脸沉声道:“娇子如杀子,事理你们都不明白吗?”
老夫人、独孤绍德、独孤绍天,都没半点定见。这个家迟早是独孤绍棠的,这是早就认准的。就连秋氏再贪婪都从没生过争夺爵位的动机。笑话!就自家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丈夫,要跟出山猛虎似的大伯子抢爵位,那的确是屎壳郎打灯笼!
独孤绍棠肝火上来,向来不顾场合,那里会考虑孩子们都在场,该给兄弟留点面子。
至于独孤维宁,早在独孤绍棠生机时就吓的止了苦哭,连抽泣都不敢。
沈氏也劝道:“孩子还小,渐渐来总能教好。”
定北伯站起家来,捋胡子浅笑,“老迈说的好,我们独孤氏在山中隐居百年,好轻易赶上明主,恰是复兴家属的时候,可不能把祖宗的荣光都丢尽了。我是个没本领的,年纪也大了,待开了年衙门开印,我就上折子把爵位传给老迈。这个家今后就交给老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