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百花楼时,师父方同我说:“我使了些手腕,教百花楼的芙蓉得了疬风病,移至乡间养病去了,少了一名花魁选人,鸨母正急得不知所措,摆布百花楼也无人留意过你,我便将你替出来,充作花魁选人,届时见机行事。”
我愣了愣,不知要如何回她,师父伸手在我垂着的手上不动声色地一捏,敏捷地写了个六,我忙端起手,朝她盈盈一拜:“十六了,小字……”
待我回过神来,想要夺门而逃时,已然晚了,风韵犹存的半老妇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和师父跟前,看向我的眼里露着掠食般的镇静。她夸大地朝师父屈膝,笑着问候道:“朱公子到了呀。”
酉时闭了铺子,后院起了锅正熬搓药丸的蜜,氛围里苦涩醉人。我在屋里换了一身短褐男装出来时,殷乙正在石臼里舂药沫子,我趴在石磨上嗅着蜜香,看了一会儿殷乙舂药,不一会儿师父便从他那屋子出来,手里还捧着个扁扁的木匣。
当下我便明白了他的意义,木匣里的该是一袭新衣,提及灵蛇髻,是想让我以此发髻来烘托这身新衣裙。只是我不明白,他既要去青楼,带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岂不奇特。
那幢灯火透明的小楼就在跟前不过十来步外,金灿灿的“百花楼”大招牌近在天涯,我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再往前走。
师父在我背后猛推了一掌:“莫要妄自陋劣,阿心笑起来甚是都雅呢,连师父也看不敷。”
我大惊失容,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我,花魁选人?”
“倘或是芍药呢?”这话问得我本身内心都不由一颤,实在不必师父作答,我也很清楚,如如果芍药暗中下的狠手,我作为补进的选人,也难逃她毒手了。我低头看了看这身都雅的衣裙,暗自叹道:拿了如许好的衣裙给我,公然就没安下甚么美意。
“可我……”我的内心比他更煎熬,将常日里抵死不肯承认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如许貌,去充作花魁选人,岂不要教人笑痛了肚腹……”
可当我穿戴伏贴后,本身先怔了,若要说这衣裙是旁的甚么人的,那也太巧不过,竟正合我身,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