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另有知情的镇静道:“虽说是做偏房,可吴家无嗣,酒坊的女儿又年青,过门后如果得了男,那可了不得,今后吴家的一家一当,还不满是她的。如此说来,也不亏了她,算得上是一门好婚事。”
转眼春已至深,初夏将临,吴三利佳耦公然未践约将五铢钱送回铺子。吴家婶子间中还来买过两回药,并不提归还货币的事。徒弟也不诘问,从善如流地问症调方剂。
我提鼻一嗅,该是五加皮,又似有分歧。抓了一片在手里翻看,模样同五加皮是分歧的,只是光彩更深些,药气更甚。我记起了这药,是含了毒的香加皮,徒弟恰是拿它救回了吴三利佳耦的性命。
我抱着一筐梅子回到铺子里,与徒弟一同清理腌渍梅子的当口,便将吴三利要讨刘九儿做小的事学说了一遍。
徒弟跟着出来,瞥一眼那小酒坛子,意味不明地浅浅一笑,不说收也不说不收,只叮咛我快找找现成的醒酒茶另有没有剩的。
刘兴儿承诺下,茫然地抱着酒坛子与醒酒茶走了。我仿佛被人窥测了一番普通,不敢去看徒弟,更不敢再说甚么,藏着满怀的心虚与别扭,仍旧回后院去整治梅子。
我呆了一呆,想起她每回见着徒弟时面色绯红的模样,内心悄悄叹了口气。
我跟去后院,地上正摊晒了一筐切了片的药料,徒弟提起筐将那味药翻了几翻,一股焦苦的气味随之翻了出来。
“张嫂子,说的酒坊的女儿,是哪家酒坊?”我内心模糊有些猜想,不由插话问道。
“这筐差未几晒得了,你细心收起来,莫要同五加皮混淆了。”徒弟叮嘱道。
我曾听人说过,吴越一带的女孩儿家,非论贵贱贫富,自幼都有一坛子米酒埋在闺室的窗下,那酒并不准旁人吃,只待出阁那日起出,与夫郎共饮,是为合衾酒。
“听闻那吴家不过是半老的佳耦二人,本另有个独子,年前病死了,竟再没旁人了。西街上的那宅子但是不小,这么住着岂不空洞?吴家大娘子总也有四十的年纪了罢,子嗣上恐怕……”张家娘子端了一碗新收的梅子出来分,酸溅唇齿,与妇人们含酸的说嘴倒非常异曲同工。
刘兴儿还在等着徒弟的回话,我俄然不想他收下,又不忍见他拒,仓猝翻出几包醒酒茶压到柜台上,拦在徒弟答话前头问道:“兴哥儿,你阿姊迩来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