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赖公子一见她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玉汝,可有受人冲撞?”
摆布大街被聘礼长队与围观长队占了,我与徒弟过不去,也不好冲撞了人家的吉事,便立在围观人堆里等着他们先畴昔。
徒弟倒不驳我,只连连点头,似也有些后怕:“下回可再不能来凑这热烈了。”
走进茱萸巷,四下已无人,巷子里黑沉沉的。劈面阵势较高处俄然炸开了一朵敞亮的焰火,彩光四溢,化作数十道陨星,跌落入苍茫夜色中。
我一时竟是看住了,直至徒弟向他二人告了辞,拖着我往回走了好一段,我还忍不住几次转头望那二人的背影。
约莫一年前,她确是来过朱心堂,是为将眉上的大痣去除。我记得彼时徒弟未加理睬,只说不好去除,请她另寻高超。看来更高超的,她并未寻着。
由此我得知他姓赖,我从速朝他屈了屈膝:“多谢赖公子援手。”
“徒弟去了那里?一眨眼就无影无踪了,幸亏那位公子援助,若非他将阿心从人堆里拉出来,只恐本日要教人踩折几根骨头才罢。”我怨道。
她认得徒弟,许是曾在朱心堂看过诊的罢。我猎奇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记不起是哪一名。可当我视野上移到她眉头时,便豁然记起。她的右眉上头鲜明一颗殷红的大痣,我不记得她,却记得这颗大痣。
徒弟未加理睬,我一扭头,瞥见徒弟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抬玉镜台。
那苏女人仿佛浑不在乎徒弟说甚么,满目里只要赖公子,瞧向他的目光里似有千丝万缕的绵柔。而那赖公子亦是掩不住的体贴珍惜,替她将散落的大氅系带重新系上,恰如戏文里唱的那般情义绵绵。
说话间他跟着我的法度到了赖公子跟前,我扯了扯他的衣袖,细声道:“就是这位公子,阿心已谢过了。”
“阿心。”人声喧杂中冲出暖和又孔殷的一声唤。才道了谢,徒弟便到了。我缓慢地朝那位赖公子又行了一礼,循声跑回徒弟身边。
那酒坊的店东,是个极其取信的人,究竟上,百年事月中,他从未缺过我一回药资,即便多年后,他已身故,他的子孙后嗣仍在每年的元夕,替他偿付这年年事岁不竭的药资,使得我在冗长的,毫无但愿的,等候徒弟返来的年代中,获得了那一点贵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