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她胳膊上的焦黑,跟着青烟的散去,竟也消了下去,又暴露了本来惨白的肌肤。
在她身后,丝丝雨水不知甚么时候悄悄停歇住,天空中阴云散去,几缕阳光从半散开的云层中晖映下来,且有要将云层遣散的趋势。
二英紧紧地贴着屋门,既害怕前头大人们的激愤,又骇怕身后越来越刺眼的阳光。她满眼的惊惧无助,紧盯着我,我晓得她是想向我乞助。
师父叹了口气:“常常都是因你起了怜悯……”他俯下身,只一手便将昏沉的二英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挡在她脸上,不教日光再伤了她。
师父走到近前,细心地将她的创伤翻看了一遍,点头道:“幸亏,还不打紧。阿心,按住她,莫教她乱动。”他从医笥里翻出从铺子里带出来的另一只皮郛,拔开塞子,朝那片焦黑浇了下去。
一声“告别”以后,师父判定地拉着我的手腕,大步朝大门口走去,周遭那些人几近都反应不过来,转眼我与师父已到了门口。屋里的人顷刻喧腾起来,一齐涌向门前,可惜毕竟是迟了半步,师父已拉着我冲出了堂屋,到了门外灿灿的阳光下。
我转头望畴昔,王满领着世人挤在门前,绝望、气愤、要求、悲切,全都被一道阳光挡在了屋里。
“姊姊,我怕。”二英疼得睁不开眼,眼眯成一条缝,目珠跟着我伸过来的手转动,小小的身子抖得短长,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骇怕。
“莫动。”师父叮咛道,一翻手腕,又倾倒了一些下去,引得她的尖叫愈发刺耳。我含泪看着,连声哄劝,却无济于事。
我想要走畴昔,哪怕安抚她两句也成,可师父一手拉着我的手腕,向王满道:“王里正来求医,我也跟着来了,可医得成医不成却不是我能却准的。何况我听过脉,大伙儿确切无病,你要我如何医治?恕鄙人技拙,医不了诸位。告别。”
“姊姊……”二英又喊了一嗓子,我下认识地扭头,却见她伸出双臂,从屋檐下朝我冲了过来,一分开屋檐的庇荫,一道日光直射到她头上。
二英贴着屋檐站着,因屋内大人们的纷争不敢进屋,却也不敢跑去别处。
师父这才压下了满脸的阴沉,顺手指了两人:“去抬张桌来。”
我走到大桌前,一眼就瞥见二英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焦黑,倒是未见血,只是仿佛炉子里烧过的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