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心?”师父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本日是如何了,魂不守舍的,师父调派你一回,便累坏了不成?”
秦氏又殷勤地站起家,体贴肠问道:“德哥儿可伤着了?”那边德哥儿的母亲也是脸上一紧,身子一动,差一点儿就立起了身,但见秦氏率先问了出来,她便眼盯着德哥儿的手,渐渐地坐了归去。
等闲就能看出德哥儿的轻视冷酷,可秦氏倒不在乎似的,仍旧端着笑容,向金承业道:“德哥儿年青皮肉嫩,再烫着可了不得,烹茶如许的事,不如便由妾代庖了罢。”
金家大娘子伸展了眉头,仿佛长舒了口气,连说话调子也欢腾了起来,“恰是呢,两个孩子年纪普通大,一同烹……”她一面说一面将目光移了过来,怔了一怔。
甜米糕已凉,桃花酒香气也散了,我也再提不起甚么兴趣,遂回道:“我们归去罢。”
师父俄然笑道:“我这徒儿素喜茶道,可惜我那铺子小,也没甚么好茶具教她使。本日得见金郎君的这套,怕是早已心痒,金郎君如果不介怀……”他向那桌上的茶具摊了摊手。
吃过一巡茶,师父便要告别,我正巴不得。那金承业倒是意犹未尽,再三劝留,又邀饭食。
这团扇之以是惹眼,除那标致的白狐外,另有一桩,便是因为这一柄乃缂丝团扇,即使是富朱紫家,也不见得能拿出几柄来。
“那他的那位小夫人呢?又如何?”我诘问道。
师父望望天气,“酉时快到了,本日可顽够了?”
“没,没事。”我不知此事从何提及,便只得否定道。走了几步,我又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觉着金承业此人如何?”
这一起茶煮下来,秦氏公然没再掀甚么风波,安循分分地坐着,适时地赞美一两句,进退得宜,不晓得的,定是要将她认作是这一家的主母。反倒是真正的大娘子,一向一言不发地坐着,苦哈哈地强颜欢笑,谨小慎微。
秦氏这两句话说得并不重,可举手投足间带上了主母的严肃,端茶具的小婢子不由今后瑟缩了半步,谨慎翼翼地掀起眼皮,低低徊道:“大娘子交代了,那包雨前青茶……要留给……”
我顺势低头走了畴昔,从德哥儿手里接过茶匙,用心致志地拨茶叶,浇汤。
我内心暗道不好,方才在求子殿前,我已同她母女打过照面,当时她们并不晓得我是甚么人,眼下已是明显白白,她这一怔之间,必然是在奇特,朱心堂的女徒,为何要去求子殿。
师父不屑地扬了扬眉:“人家的妾室,我做甚么要留意?”
秦氏很快就笑开了,在桌上放下烹茶器具,走回她的座旁,执起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这也不是甚么事,夫人早些奉告阿秦便是了,阿秦就不提了,也免得本日在朱先生跟前提起这档仔细碎家事,教朱先生见笑。”
最是奇特的,这一家的主母尚未曾有此宝贵之物,一个侧室,倒招招摇摇地拿在手里。金承业既是个读过书的儒商,又是如此重礼,主次清楚的事理,总不会不晓得罢。
明显德哥儿就没有她母亲的这份沉着忍耐,因茶具皆在我手里,她无事可做,又不甘闲着,到处针锋相对,拧着不肯共同。我暗自冷哼:端的儿是不知好歹,若非师父推了我出来替你得救,你必然又要遭秦氏一番阴阳怪气的挖苦,届时下不来台的,岂不又是你母亲。
“庸常。”师父照实答道。
德哥儿眼风扫过,冷冷回道:“烫了一下罢了,姨娘忧愁过分了。”
她说话轻巧,口气里还带着些许娇嗔,倒将大娘子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金承业因不好掺杂这等内眷家事,便只在一旁坐着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