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阙那顶温馨华贵的大轿已不见踪迹,山中树影横斜,黄鹂鸟活泼的叫声从云盖似的树冠里直冲云霄,却愈发衬得山林沉寂。两人面面相觑,霍安哎呦地跺了顿脚,往前跑了几步扯着又柔又细的嗓子呼喊:“雍爷?!!逯哥儿??”
惠王面上闪过一丝难堪,青白的脸更没了几分人色,捂住嘴连咳了好一阵子方缓过气来道:“此究竟在难以启口……”
“嗖嗖”,他们身边雨点似的落下长箭,将刚想拉着秦慢疾走的霍安当即震慑在原地,不敢转动分毫。
逯存领了一波的人出来搜索没多久,便一无所获折返了返来:“督主,这林子怕是有鬼。”
听罢惠王闪动吞吐地说完后,雍阙方明白过来,为何弱不由风的惠王会亲身带着人马气势汹汹上了山。毕竟妻室被掳,于任何一个男人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可贵出京一趟,大好的湖光山色没瞧上几眼,倒是希奇古怪的人与事给雍阙赶上了很多。
秦慢再次环顾四周影影绰绰的密林,叹了口气,决定将话说得通透些:“有人不想我们走吧。”
他提及,但是压根就没跪下,略呵一呵做个模样罢了。直起了身,雍阙扫过惠王身后的兵精马壮,问得极是不解:“容微臣冲犯地问一句,殿下这是……?”
“这个……”被称作八爷的大汉稍一踌躇,看看秦慢,收回鞭子,“好吧,今儿算你们交运,师爷替你们讨情。弟兄们把他们给老子带归去!”
恐怕再丢了秦慢的霍放心急如焚一转头,就见着秦慢半蹲半登时趴在石头上,探着脑袋不知在瞅啥。他哎呦又叫了声,风风火火冲过来将人扒拉扯了下来,上高低下掸了一遍:“祖宗哎!山里湿气大,毒舌蚊虫又多了,脏了衣服没甚么,万一沾了甚么不干不净,人享福算轻的,重的要丢了性命!”
惠王不敢摆谱,他雍阙将姿势放得更低,极是谦逊地低头道:“殿下宽和,那微臣就大胆起了。”
没传闻过匪贼还讲客气的,也不瞧瞧他们东厂是甚么来头!霍安气得心尖颤抖,可何如临时对方人多势众,本身还要护着轻荏弱弱的秦慢,他咬一咬牙陪出张笑容儿:“各位豪杰大侠,小的与我家蜜斯出外踏青误入贵地,叨扰了个各位爷。看在我两偶然的份上,可否通融则个。”
霍安摸了摸石头,还真如她所说!可……他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并没见人影,也未见脚步:“哎嘿!谁没事儿干吃撑了般块石头搁这儿?”
江南一带山林浩繁,百姓遍及供奉山神,以图庇佑。至于山神样貌,书中记录的大多要么是驯良可亲的白叟家或者是和顺娇媚的山鬼。生着张猴脸的山神,雍阙倒是第一次见着,何况这张猴脸描画得为免过于风趣,哪有半分神祗持重?
被点到名的秦慢懵懵懂懂昂首,对上匪贼目光吓得一颤抖,一溜烟地躲到霍安身后。
雍阙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向来人:“看来,这出戏还不止咱家一个看官了。”
这个打秦慢消逝后,雍阙已了然。起先他猜想是秦慢动了心机逃之夭夭,转念一想,她若逃定不会带上霍安,何况霍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溜之大吉。
她话音才落,一道粗暴男声从天而降:“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饶是锦衣卫练习有素,不消半晌人马已安排安妥,却在跟着雍阙踏上林道时被纵马疾奔而来的一队人给拦住了。
霍安被那没防备的一声鞭响唬得腿肚子一软,幸亏一口硬气撑着没倒。
他一心虚,匪首顿时落实了七八成,当上面庞狰狞,暴喝如雷:“看来老子料对了!不劳弟兄们脱手,老子摒挡了你们两个官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