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阙正色凛声道“王妃尚不知安危,臣怎能安然高枕?王爷且宽解,事已产生臣自当倾尽尽力寻觅王妃下落。”
秦慢啊了声,像才想起来一样:“对,没错,督主贤明!贤明!”
“阿瑜存亡不明,本王急于寻她,慢待督主与夫人了。”惠王萧翎端起酒杯,一夜几近没睡使得他脸上灰败之色愈发明显,提及话来也是有气有力,“督主与夫人既然来了惠州便是我惠王府的高朋,凡是有所需固然纷飞下来便是。”
就知如此!雍阙双目仍直视着火线,矜傲地颔点头,以示同意。
都是戏码套路按本演,民气隔肚皮各怀各的鬼胎,惠王是,他们也是。
青阳县离惠州城并未几远,十来里的脚程,如果骑马不一会儿就到了。带上秦慢的马车慢是慢些,但也在晌中午分雍阙诸人又踏着原路回到了盗窟中。寨门前圈套里的毒蛇已经被清理洁净,埋伏的刀剑还是森森地插着,折射着刺目标阳光,像一块块冰冷的墓碑。
晨间云彩被朝阳涂抹得嫣红,东边一片祥云升腾,檐下一树西府海棠娇颜初开,沾着夜里凝成的露水,清爽可儿。雍阙恰是立于海棠之前,一手搭在臂弯里,一手拿着根银匙逗弄笼中鸟雀。
水流沿着石面上蜿蜿蜒蜒地分红好几股,各自散开,淅淅沥沥地落下。与此同时,石面上,几缕纹路垂垂清楚在人们的视界里。
既然戏开了头,便再没有不演下去的事理。雍阙的行动向来代表着天子的天意,朝局的风向,哪怕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剿除山匪的隔日惠王府还是一早便昌大得摆下一桌酒宴接待这位权倾朝野的宦臣与他的内眷。
桑同丧,又是片树叶……“鬼手叶卿的手笔?”雍阙眸光轻转,“逯存?”
说是酒宴,但是萧翎精力委实不济,坐了没一会雍阙见他神容倦怠,主动提出请他先行憩息:“王妃之事便交给臣打理,必给王爷一个交代。”
“……”霍安不知从何提及,短短一天,也就您在这混得风生水起就差那帮小匪贼头子喊您亲姨嘞!
“是是是,主子鲁莽了。”霍安忙不迭地爬起来,才爬到一半另一边脚踝又一算,这回他可真是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看着秦慢欢乐地拜别,脚步也比平常乌龟似的磨蹭轻巧上了很多,方才萧翎离席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个甚么意义呢?
脑筋转得倒快!雍阙瞥了她一眼:“如何着,你也想去?”
霍安缩在门后,用力捅了捅秦慢的腰,她扁扁嘴:“督主,早。”
“哎!好嘞!”她答得干脆。
幸亏他部下人体味这位厂公朝务繁忙,随时备着笔墨纸砚,只是可惜了那块上好的松山砚,平白掺了水泼在石面上。
秦慢诺诺地回了个谢,将帕子叠了三叠严实地捂好嘴巴,帕子后传来又慢又闷的声音:“那些小孩儿还挺好玩的……”
寨子里已人去楼空,连秦慢喂的那几只鸡仔都不见踪迹,消逝得干清干净,秦慢找了一圈没瞥见它们,喃喃道:“看来是早有筹办。”
秦慢低头踢了踢脚尖,答了个:“哦~”
散了席,雍阙拢拢袖口道:“昨儿折腾得不早,今儿放你一天闲,不必再跟着我。”
都说鬼手叶卿生了个天马行空的脑筋,笔下刻物或是貌如天仙、好像瑶池,或是森罗天国、恶鬼食人。本日亲眼瞧见了,霍安暗自惭愧与佩服自家督公与夫人,除了鬼画符他压根甚么也没看出来啊!
这个主子成日里一副渐渐吞吞,赶不上趟的焦急模样,也就提到吃时才气振抖擞三分精力,你瞧眼睛都比平时亮些!霍放内心碎碎念着,秦慢在旁一声感喟:“霍小公公,说到吃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