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食碟被摆成了一道长弧,围在她身前。荷叶鸡是热腾腾刚出炉的,燕窝粥也不像是临时做的,另有一碟被做成里鲤鱼状的桂花定胜糕,鱼背上点了粉色的糖浆,背鳍同鱼尾都剪得精美。
李随豫轻咳一声,不等她发问,已然转了话题,道:“你去给辛彦看过了?”
她脸颊绯红,在李随豫将唇挪开的刹时,就一头埋进了他胸前的衣衫里。耳鼓里血液流淌的声响清楚可闻,身材里翻滚的热流搅得她有些迷乱。那日酒醉后在竹林中扑倒李随豫的画面闪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不晓得那天是不是也同现在的李随豫一样,抱了些想要将人生吞入腹的奇特心机。
李随豫淡淡道:“无妨,归恰是偷来给你吃,到时德姨闹起来,我装聋作哑便好。”
李随豫终究开口,缓缓道:“阿寻,你该晓得,我并无歹意。”
黑暗中,李随豫凝睇着她的眼睛,道:“是为了龙渊剑,还是为了甚么人?”
千寻立即回过神来,忽拉了李随豫寂然道:“随豫,我在梁州城另有事要办,若我说不想分开这里,你会如何办?”
李随豫看了她半晌,却没说话。
李随豫被她偷袭得猝不及防,眯了眼看着她嘴角的一点豆沙,心头一动,正要探身畴昔,却忽听千寻道:“随豫,我听宋南陵说萧宁渊出了梁州城。本来我是不信的,不过方才去松阳居松阳居漫步了一圈,却没见到人。你可知萧宁渊去哪儿了?”
李随豫看着头顶横梁上的霉斑与木纹路,道:“嗯,八岁之前,在这里度过很多光阴。”
李随豫的气味扑在她的耳边,让她打了个激灵,全部背脊都颤栗起来,脸颊烧得通红。明显已经退烧了,千寻却不晓得为甚么身上越来越热,被李随豫抱着出了些薄汗。她扭了扭身子想从李随豫怀中摆脱出来,却听李随豫又道:“阿寻,让我抱一会儿。”
千寻不知他如何了,却也当真没动,将脸埋回他胸前。可她随即想起,上一回同李随豫分开时,明显两人还吵了架,李随豫信誓旦旦地说要将她送回涵渊谷去。
千寻却俄然一晃神,另一个声音自她脑海中传出,另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那人就是在如许一个雨夜里同她说:“仇敌的仇敌便是朋友,极月,你要学会操纵能操纵的统统。”
千寻已在柴房里辟出块洁净些的地,铺了点干草后席地坐着靠在墙根打盹,她一闻着香气便立即来了精力。她帮李随豫端着碟子,李随豫便在一旁点起了盏暗淡的油灯。
千寻不睬他,伸手就去给他搭脉。李随豫没有躲开,任由她扣住了脉门。可搭了好久都没查出甚么风寒入侵的症状,他底子就好着,一点病也没有。
千寻自食盒里夹了块荷叶鸡来,道:“韩洵武和阿凌?等等,我想起来了,阿凌走时跟我说过,他们要去临川找一个武威将军的旧部,说是能够与韩将军兵败一事有关。”
李随豫却低头压着她的颈窝,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笑道:“倒也不错,让你体味体味我的感受,也免得你转头再来气我。”
千寻却忽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公然不能小瞧了你的耳目。可你堂堂一个小侯爷,为何要亲身出马来找一个罪臣之子呢?”
李随豫却道:“何必特地跑一趟,你这么怕冷,留在裴东临那处不好么?又或是说,你同这辛彦也有上友情了?”
“武威将军一事连累甚广,另有传言,有京中的权贵已被牵涉出来了。现在天子的耳目又在我府上,保险起见,还是让萧兄如许的江湖人士出面,比较稳妥,也不至于让不相干的权势给钳制了。”
李随豫没听到她答话,敛了笑悄悄拍了拍她,道:“在想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