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松涛四起,明月西斜,照在岩石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薄霜。此时,崖上忽探出个头来,一人嘶声喊道:“阿寻!阿寻!”
李随豫听了,脚下却未停。“马匹找到了么?”
千寻也不急着上马,立品在鞍上,手中提了缰绳,盯着几只斑斓的蝎子看了好久,未料马匹已冲出了林外,火线倒是一处断壁。马匹似也觉到了伤害,仓猝撤蹄减速,却俄然脚下打滑,两条腿绊在了一起,身上不稳,侧身摔了下去。她当即借力踏出,却未料马匹横摔时,缰绳被甩出,挂住了她的左脚。她暗骂一声,身材却被一股沉里拉向地上。
千寻眉间一沉,见林木愈发富强,马车已几次贴着树干驰过,只怕再不断下,只要连车带马在树干上撞个粉身碎骨。不及多想,她从腰后摸出把薄刃的匕首。那匕首在黑夜中,竟带着冷冽的光辉。
说话间,火线已能瞥见恍惚的车影。待走近,只见车壁早已被刮得班驳不堪,车厢门口,那车夫正倒在那边,面上一片青灰,喉间有一道极细的割痕,鲜血染透的衣领早已干枯,人已死去多时了。
周枫方才一起看着车辙陈迹,到了此处,轮印仍深深浅浅地向前延长。只是车夫为了保险,已说不便前行了。周枫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短笛,悄悄一吹,收回了极细的鸣声。两短一长,恰是召回的信号。
断壁前的阵势倾斜,马匹横摔在地后,跟着方才庞大的冲力,向前滑去。下斜的阵势加快了下滑的速率。马匹鄙人,千寻在上,一人一马斜躺在地缓慢下滑。千寻伸手要抓身下的岩石,无法下滑之势太快,马匹太重,几次都划破了手指,也发挥不出一点阻力。
……
李随豫从车中出来,环顾四周,问道:“周彬还未返来么?”
“部属沿着车痕走了一段,周遭并无独特之处,只是马车进了密林,车速极快,密林行车倒是极伤害的。”
黑衣周彬仓猝跟上,禀道:“部属沿着马蹄一起找去,发明了一处山崖。拉车的马匹应是已落下断崖了。只是……”
她停了手上的行动,敏捷运起内力,气味在满身经脉中飞速活动起来,丹田中的气味沸腾起来,冲涨进了经脉当中。此时她已完整摔出了断壁,全部身材腾在空中,向下坠落。俄然,她手中的匕首向上飞射而出,刀柄上还连着根极细的丝线。匕首划出道曲线,深深扎入了崖壁上的一处凹凸错落的岩石,丝线挂下时正从一道上部开口的岩石缝中穿过,跟着下坠之势,匕首从岩石上松动下来,刀柄却真巧卡在了岩石缝中,丝线随即被拉直。
千寻回身,借着林间如有若无的月色,勉强看清了车身与马匹交代处的木杆和粗绳。下一刻,她已飞身而起,立在马股上,蹲下身,凝气在手中的刀刃上,手中刀光微闪,斯须间已划下了十几刀。每一刀都并不深,加在一起却恰好将接连处的麻绳堵截,牢固用的木杆碎成几段,马匹刹时就脱出了车身,飞也似的向林木深处跑去。
周枫从山岩上走下几步,见到了李随豫一动不动站在崖边的背影,不由看了看一向候在旁的周彬,却未能从他面无神采的脸上看出甚么端倪。他考虑了半刻,还是面色庞大地开了口,说道:“少店主,苏公子让我来问问,何时能够出发?”
“少店主,找到车痕了!”
轻叹一口气,她手腕翻转,拇指上已多了个玉韘,丝线恰是从这玉韘的一个藐小的缺口处伸出,带着她在崖壁上前后闲逛了起来,在切近崖壁的时候,她出腿在岩石上轻点,刹时便向上腾起,端的是身轻如燕。待上升的势头减弱时,再向岩石上一点,又一次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