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用过凝雪漱玉丹,这点伤天然不在话下。”千寻指尖挑过一把镊子,将蟹腿里的整条肉夹了出来,非常对劲地放在蟹壳中。闲谈不过几句,整只蟹已经干清干净地壳肉分离。
藏身在树上的周彬也未答话,直接蹿了出去。千寻尚未走出多远,又有一人蹿到了树上,已不是周彬。千寻无法地叹了口气,心道李随豫必然还记取鬼蜮修罗掌的事,竟派出了保护守在她院外。思及诡道,她又回到房中,从承担中排挤几个小瓷瓶,倒出了那只毒蝎子,细细揣摩起来。
未等李随豫答话,就听楼下传来骚动,一人大声骂道:“老子就想吃个饭,这不是另有空位吗?如何就不能进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默不出声的千寻,忽伸脱手去一揉她头发,骂道:“臭小子,打扮成这鬼模样就当我认不出来了吗?”
千寻看了阿凌一眼,说道:“好,那便明日解缆。劳你帮手看顾阿凌。”
阿凌一声不吭地瞪着他,千寻轻啜着桂花酿弄月,李随豫让人添了坐席,坐到千寻边上。桑丘也不消筷子,用手扯开酱肉就往嘴里塞。许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嚼了会儿,才想起做东的人还在,嘻嘻一笑,抹了抹手,说道:“赶了三天路没吃东西,见笑了。”
夜幕来临,虞州城里亮起了一盏盏花灯。男女长幼簇拥在贩子,或是游灯会,或是连袂踏歌,无异白日。
阿凌跑来,央她带着上街,说是要看杂耍。千寻瞅着毒日头,只恹恹地嗯了声,回身就让伴计带他上街。等人走了,她才走到后院墙边的一颗刺槐下,昂首向着树上说道:“劳烦懦夫跟着阿凌吧。”
那人似是急了,扯着大嗓门喊道:“人都还没来,还不兴别人坐,这是哪门子的事理!等人来了,老子让他就是了。还不去快让我出来!”
对千寻而言,中秋并不是甚么特别的日子。白谡带着她天南地北地跑,赶上中秋时,五次里几近有四次都在荒无火食的处所窝着,偶尔有机遇晤到灯会时,千寻也只是推说街上人多路难行,还不如找个处所蒙头睡大觉。这一点倒是很得白谡的赞美,他本身就是个懒惰的人,逢年过节也记不清日子,偶然候鼓起了也会到城里凑一凑热烈,可就算看了烟花喝了酒,也一定清楚当天该庆贺些甚么。
那人抹了把汗,昂首向李随豫看去,眯了眯眼,又看向千寻,哈哈一笑,道:“朋友客气,鄙人桑丘,就教贵姓大名?”
李随豫轻咳一声,说道:“这蟹是长在洛水的,本日快马加鞭送到虞州城,最是肥美。只可惜我昨日犯了牙疼,咬不得硬物,又不太会用蟹八件,没了口福。”说着,他遗憾地看了看千寻,一只手仍握着酒杯。
两人就在门口拉扯了起来,店里的掌柜见状,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喊了伴计去帮手。又见胶葛不休的那人衣衫肮脏褴褛,披头披发,面上留须,浑身高低除了个酒葫芦,再没其他东西,不由走到门口,说道:“去厨房拿几个饼给他,让他快走。”
李随豫对她飞动的手指看了半晌,这才又添了酒,说道:“没想到掌伤好的这么快。”
流霜居不是虞州城最繁华的酒楼,倒是视野最开阔的。因建在一座矮丘上,客人不管是在哪个隔间,都能将灯火透明的贩子尽收眼底,若要弄月,那也是个绝佳的去处。
千寻答道:“这天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你也要进山?”
“本日我上了趟天门山。”他仿佛很欢畅,语气有些轻巧。“虽说费了些工夫,借道的事到底还是说成了。明日就能进山了,你还需求筹办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