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几口的时候，饭已经很凉了，她干脆倒了点茶桶里还温热的茶水出来泡了泡。那茶也不晓得是甚么茶水，香气扑鼻、入口回甘，泡着粳米饭配上胭脂鸭脯，好吃得折柳差点咬到舌头。
美人靠上斜倚着的淑妃毫无疑问是个美人，折柳一向感觉她眉眼和昭美人有些仿佛，都是眉尖若蹙的模样，把桃花眼的媚劲儿压下去几分。只不过她春秋比昭美人小上很多，上襦袖子里暴露来一段皓赤手腕，上面挂着一串红彤彤的珊瑚珠子，更显得那手腕伶仃得一折就断似的。
这话说得好听，但是却没有一句能信的。凤蝶不过是揣摩上意把折柳尽力调开罢了，现在倒要把去御花圃折海棠变成她的“活计”了。
明晓得这话会勾起淑妃的火来，折柳只得从速说了，现在火气一下收回来倒好。
她端起了折柳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那盆洗脚水。
“折柳见过淑妃娘娘。”
之前在冷宫的时候，别说肉星了，就连香菇都是极难见到的。这么三年，她倒是吃遍了各式萝卜白菜。前几日她固然吃得比在冷宫好些，但是却也不是长宫女的份例。
她挑了挑眉毛，敏捷地换了一身衣服，再没看那两碟子菜一眼，直接朝着端熹宫正殿去了。
“姐姐您坐着，我去帮您倒了水。”
“行了，下去吧……我这有些倦，芍药你扶我去躺会儿。”
凤蝶渐渐扣上门，转过身来看着折柳，细碎的米牙咬着嫣红的下唇，不出声。
这句话让本来靠在墙边的凤蝶一下子从门上站了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朝着折柳这里走过来，却没提起那壶水。
安然先一步归去了，这宫里寺人们的职位固然比宫女高贵些，但是他不过才是最低的小火者，被抓住偷懒说不得又是一天没饭吃。
管跑堂？小厨房？
“瞧你……起来吧。”
怕淑妃是要说免礼，折柳从速跪了下去，清脆地磕了三个头，直感受额头微微有些疼痛，这才抬开端来直视地上。
过了好久，淑妃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折柳倒是不气，她只感觉这宠妃也憋屈得慌。昭美人那但是前朝贵妃……今上连让她在庙里修行半年做个障眼法都不肯，直接就接进宫来。
“折柳，你可返来了，娘娘正等着呢。”
***
看着凤蝶谨慎翼翼地进门，折柳也不想难为她，两人毕竟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凤蝶看着又是个掐尖要强好出头的。放着如许的人不皋牢，莫非去皋牢那十句里也没一句实话的芍药？
折柳伸脱手捂住饿得几近要抽搐的胃部，内心盘算主张，如果淑妃娘娘再如许磋磨她，她少不得也得使些甚么手腕上位了。
多亏没让淑妃的那句免礼说出来。
和折柳刚来时候分歧，屋里的八扇紫檀透雕围屏已经换成了天青色缂丝游园图屏风。绕过屏风，淑妃正半躺在一张美人靠上，瞥见她出去，手中的团扇停了一停，挤出一个笑来，嘴唇微微翕动。
不是总把声音放低放柔的凤蝶，而是娘娘身边最得用的芍药。
一边策画着一边往回走，就要回到端熹宫的时候，远远地，折柳俄然瞥见一个有些饱满的宫女朝着本身疾步走来。
凤蝶将将赶着吃朝食之前让她出来，打得就是明天饿她两顿的主张。折柳又是初来乍到，不像她们能够大着胆量吃娘娘剩下的各色点心。
淑妃新近最喜好的香是皇上亲手合的唤作“无涯之华”的香料，白檀、冰片、龙涎香，又合了很多花香出来。甫一进殿就有种置身花海的感受，偏又闻不复苏。折柳觉着，这意境倒像是昭美人和她说过的禅了。
但是又能如何样呢？
“芍药说……去御花圃折花枝本该是你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