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这是二爷托婆子给您捎出去的松饼。”梓枬笑盈盈的提动手里的点心盒子进门,声音明朗。“奴婢传闻这松饼就属应天府莲花桥那处的最好,可见二爷也是费了心的。”
苏霁华一个外人,那里比得上人家李家二房的独苗。
苏霁华嘲笑,“上脸才好,奴不奴,主不主的,多好。”像李家这般的大师,根底颇深,如果想从外头给它弄垮那只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如果从里头给它搅烂了,才会死得快。
只她这个痴傻的浑物,还抱着他的牌位呕心沥血的誊写佛经,祈求其安康福态。
朱婆子外穿无袖马甲褂子,因为天冷,出去的时候还在搓手。
苏霁华伸手,将那牌位拿起,翠绿玉手重抚而过。
只可惜……梓枬抬眸,面露哀色。大奶奶命不好,年纪悄悄的便守了寡。
“大太太,大奶奶来了。”门毡处传来小丫环的疾呼声,大太太端倪一皱,由冬花扶着从榻上起家。
这李家就是个吃人的肮脏地,榨干了她苏家的财还不敷,硬生生的又要了她的命。
“大奶奶,您是不是身子不利落?奴婢去给您请个大夫瞧瞧吧?”放动手里的点心盒子,梓枬快步走到榻旁,走的近了,才瞧见苏霁华身后的那片狼籍。
但本日的大奶奶……仿佛是有些不大一样?
大丫环梓枬上前,将手里的绿帔子给苏霁华遮在身上,然后又给苏霁华添了个漆鼓形的袖炉暖手。
牌位被擦拭的很洁净,贡品香烛尽盛,能够看出规整之人的用心。
“换衣,去南禧堂给大太太存候。”苏霁华捻了捻指尖上沾着的墨汁,拢袖起家。
高傲奶奶嫁进李家,梓枬便从未见过大奶奶这般慵散模样,哪一日不是好好的梳洗整面,将自个儿清算的干清干净生恐惹了大太太不快。
嫌弃她苏家一门子铜臭味,用她苏家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手软。
作为一个守端方的孀妇,苏霁华的器具物器一贯极其简朴。小室内置有一窄边书几,上燃沉香铜炉,轻烟如缕,小巧高雅,上备置笔砚,镇纸下是苏霁华新誊写好的佛经,用以祈福安康。旁有一石制小几,上置一茶,暗香喷鼻。
苏霁华抬手拢袖,提笔写下一封家书,封好后唤了外头的朱婆子进门。
“哟,大奶奶又是写了家书?”朱婆子对付一施礼,探头探脑的朝着苏霁华手里的手札看。
“真是费了心了。”苏霁华倚在榻上,捧动手炉,连眼皮都没掀。
梓枬看了一眼那香茶,眉宇间透出一股愁色。
大太太未动,站在她身边的大丫环冬花上前接过,拆了信后递与大太太。
梓枬自小便随在苏霁华身边,已奉侍多年,但常常见到苏霁华却还是忍不住的要赞叹一番。大奶奶未出嫁时便是新安郡驰名的美人,出嫁后到了应天府也难有相媲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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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便说,莫费了大太太时候。”冬花是大太太身边最得脸的大丫环,朱婆子底子不敢获咎,被下了脸还要赔笑。
卧榻朝南,榻后留出半间屋子,人过不去,公用来摆置些熏笼,盥匜,厢奁等物,但现在那处却脏乱不堪,灯架倾倒,熏笼翻地,厢奁大开,就像是进了小贼普通。
如老衲坐定般的苏霁华终究动体味缆子,她迟缓展开眼眸,乌珠盈眉,傲视横波。
俄然,素手一松,“啪嗒”一声,牌位落地,苏霁华提裙抬脚,猛地一下就照着那牌位狠踩一脚。
“唰啦啦”的一下将那些佛经都给扯了个稀巴烂,苏霁华双眸涨红,一副咬牙切齿之相。
“就适值的事,听梓枬那贱蹄子的话这点心好似还不大好买,是二爷特地寻了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