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为看茹姐夫!”楼襄抿嘴直笑,悄悄推她,“你们也差未几得了,定了十月里婚期,扳着指头数也没几天了,用得着这么急吼吼的,头前又不是没见过。”
但是积年余威犹在,长公主眼下仍然是大燕一言九鼎的人物。
她思忖半天,拍拍慕容瑜的手,“罢了,你是个心大的,旁的话我也未几劝。你晓得老祖宗待你的一颗心也就够了。今后好好和茹姐夫在京里过,闲时再要探亲,一道归去也就是了。”
“别呀,这是给您摘的,一会儿等清算利落了,好簪在宝髻合法间。”慧生说着,先放下花,上前服侍她穿戴起来。
“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燕无凭,今番空作悲风赋。”
旁人家妻妾明争暗斗,她家里却绝无这个能够,因为云泥之别,因为母亲不屑一顾,也因为母亲向来没有爱过她的丈夫。
走出屋子时,她俄然心机一动,也不晓得明天这个日子,父亲愿不肯意出去陪她说上几句话。
衣裳是早就挑好的,绯色织金通袖袄,大红拖泥妆花罗裙。打扮伏贴,慧生左看右看的,还感觉缺了甚么,蓦地想起昨儿宫里犒赏下来的鎏金红宝累丝挑心,忙从妆台锦盒里取出来,簪在那发髻上头。
贺兰韵朗声笑起来,伸玉指导着她,“贫嘴,该罚一大杯。”说着看向下首世人,“且别忙着阿谀我,你瑜姐姐都等了你老半天儿了,另有秀英秀荣,那才是你端庄的mm们呢。”
盛装之下更显雍容,楼襄常日见惯母亲做道姑扮相,乍一看还真有点不风俗。
楼襄听得心伤,女儿要出阁了,父母却不得前来相送。可她也晓得,这话何尝不是出自慕容瑜本心。一个藩王的女儿,打四岁起被接入宫,养在太后膝下。提及这份尊崇比端庄公主毫不减色,可阖宫高低,谁不晓得她实在是来做质子的。
“明天起你就成人了。”贺兰韵一饮而尽,含笑谛视女儿,眼中的欣喜、垂怜只为她一人绽放,“一晃神的工夫,我的畹卿就长大了。畴前总盼着你能快点长,却不知你大了,我也就老了,不过母亲还是欢畅的,盼着你一年更比一年好。”
她本年十五了,生在公主府,长在公主府。一墙之隔的宅门就是楼氏的敕造礼国府,可她去得次数有限,因为自小跟着母亲――长公主糊口。礼国府的人不管是谁,过这边来都要请旨,得了长公主殿下答应方能出去存候,这当中天然也包含她的父亲,驸马都尉楼显节。
所谓及笄,其实在本朝还算新奇事。大燕是鲜卑人立国,按旧俗并没有及笄的说法。只是当今皇上推许汉化,死力倡导宗室先效仿起来,才有了女子年满十五行成人礼一说,实在也不过是比普通生辰宴办得更昌大些,给各家朱紫们一个吃喝集会的由头罢了。
慕容瑜一见她就好打趣,素手拂面,掐了掐她的嫩脸,“是呀,你脸这么大,当然实足有面子了。”挽着她的胳膊,又笑说,“我原申明儿才是正日子,你归正得进宫来给太后和万岁爷叩首,我就不来了罢。可老祖宗耳报神快,不知听谁念叨了一句,说今儿宴上,茹家二小子也在。这就巴巴的非让我过来瞧瞧,说没准还能见上一面。我只好勉为其难遵懿旨前来,特为恭贺南平郡主芳龄永继。”
宴席分表里,女眷的席位摆在园子里水榭旁。她既是寿星,姗姗来迟些也没人指责,倒是她甫一露面,除却宗室里几位公主、王妃和年父老,余下的人都忙着站了起来。
她迎着慕容瑜走畴昔,劈面娇小小巧的少女比她矮了半头不止,可论年纪却比她长了两岁不足。
涩然笑过,她端倪间垂垂伸展起来,“要说真正体贴我的,还是大哥。逢年过节连带我的生日,他都会想着托人带东西过来,好些还是我小时候喜好吃、喜好玩的,亏他还都一一记得。常日他也常写信,把家里的事儿说给我听。幸亏有他奉告,要不我真是两眼一争光,连自家甚么景象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