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然笑过,她端倪间垂垂伸展起来,“要说真正体贴我的,还是大哥。逢年过节连带我的生日,他都会想着托人带东西过来,好些还是我小时候喜好吃、喜好玩的,亏他还都一一记得。常日他也常写信,把家里的事儿说给我听。幸亏有他奉告,要不我真是两眼一争光,连自家甚么景象一概不知。”
楼襄从软榻上坐起来,窗棂子底下飘来阵阵桂花的甜香。不知谁家正放鸽子,鸽群掠过甚顶一隅天空,先是回旋,伴着哨音渐盘渐高,终究直薄云霄。
“别呀,这是给您摘的,一会儿等清算利落了,好簪在宝髻合法间。”慧生说着,先放下花,上前服侍她穿戴起来。
“您又发没边儿的感慨了。”她回过神来笑道,“您要说本身老,还让世人如何活?归正打从我记事起,您就一点没变过。不信您问问在坐的婶子姐姐们,我跟您坐一块儿,是不是瞧着像姐俩儿!”
也是个气度开阔的好女人,楼襄就喜好她这份不计算、不算计的干劲,“哎,你方才说,你们家璎哥儿要上京来,独个儿来么?我记得他才五岁罢了,如何……”
所谓及笄,其实在本朝还算新奇事。大燕是鲜卑人立国,按旧俗并没有及笄的说法。只是当今皇上推许汉化,死力倡导宗室先效仿起来,才有了女子年满十五行成人礼一说,实在也不过是比普通生辰宴办得更昌大些,给各家朱紫们一个吃喝集会的由头罢了。
衣裳是早就挑好的,绯色织金通袖袄,大红拖泥妆花罗裙。打扮伏贴,慧生左看右看的,还感觉缺了甚么,蓦地想起昨儿宫里犒赏下来的鎏金红宝累丝挑心,忙从妆台锦盒里取出来,簪在那发髻上头。
偏楼襄赶得时候巧,作为长公主独女、钦封的南平郡主天然得身先士卒,要不以她疲懒的性子,必是要脱滑,躲过这个费事去才好。
走出屋子时,她俄然心机一动,也不晓得明天这个日子,父亲愿不肯意出去陪她说上几句话。
固安大长公主贺兰韵本年不过三十二,因保养得宜,容颜还是娇美素净,和楼襄坐在一处,不似母女,反倒更像是姐妹。
慧生出去催她换衣,顺手在廊下折了一支虞美人,“昨儿还只是花骨朵呢,今儿就开齐备了。可见花儿也知人意,是给您贺寿来了。”
她思忖半天,拍拍慕容瑜的手,“罢了,你是个心大的,旁的话我也未几劝。你晓得老祖宗待你的一颗心也就够了。今后好好和茹姐夫在京里过,闲时再要探亲,一道归去也就是了。”
倘如果亲生的,又何用她做捐躯,天然该是嫡宗子慕容瓒来做质子。慕容瑜对此倒没有半点怨怼,可见在她内心早把慕容瓒当作了亲哥哥一样对待。
打量面前人,蛾眉翠黛、绿鬓生香,七清楚媚中犹带着三分开朗,美得大气澎湃,美得难描难画。
楼襄回眸,笑着赞一声好,“红得光鲜,戴你头上更衬喜兴。”
盛装之下更显雍容,楼襄常日见惯母亲做道姑扮相,乍一看还真有点不风俗。
楼襄听得心伤,女儿要出阁了,父母却不得前来相送。可她也晓得,这话何尝不是出自慕容瑜本心。一个藩王的女儿,打四岁起被接入宫,养在太后膝下。提及这份尊崇比端庄公主毫不减色,可阖宫高低,谁不晓得她实在是来做质子的。
顿住话,她想起另一桩事,“辽王和王妃定了出发的日子没?”
正要去拿那支虞美人,楼襄已一把拽住她,“左不过是个生日宴罢了,还要打扮成新娘子不成?快别折腾我了。”
她点头问好,一个个打着号召。不能贫乏的环节是被众星捧月似的,团团围住赞个不断,她边含笑听着,边在内心佩服这些朱紫们心机巧,饶是重新到脚没一处落下的夸,还能舌灿莲花全不带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