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的,没有甚么事是母亲不晓得的。
当着母亲的面没需求坦白,楼襄实话实说,“不如何样,统共没说两句话,我瞧他也是一副难堪模样,八成是被表姑母逼着来见我的。既是强扭的瓜,反正甜不了,还是趁早算了罢。”
贺兰韵品着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和颜悦色道,“年前我做生日那会儿,传闻和静替你安排了一场相亲偶遇,有这回事么?”见她脸上起了点不耐烦的愠色,压压手,复淡淡说,“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她这么做惹你恶感,我们且不去提。倒是步云那小子,你瞧见了,觉着如何样?”
兀自苍茫着,前厅酬酢的话音已飘入耳中。慕容瓒是外埠郡王,来见国朝长公主,自是非常谨慎守礼,问安过后,口中还是谦恭的言必称臣。
“那么我提示过你的事呢?”贺兰韵哼了一声,满脸不悦,“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承诺我,不会和慕容瓒走得过近?可背着我呢,你们公开里却又这么来往,当真是教我绝望透顶。”
他竟然承诺了!这下轮到楼襄不解的忐忑起来,是一时对付,还是至心实意?
稍间里的人一颗心忽忽悠悠地提到了嗓子眼,耳听得慕容瓒语气轻巧,直言不讳的说道,“臣大胆,本日前来,是为向长公主殿下求亲,臣心慕南平郡主已久,求长公主应允,将郡主许配与臣为妻。”
楼襄不由地苦笑,“是,您既清楚,我也少不得说上一句,慕容瓒的确故意了。他帮着讳饰,是顾及父亲的名声,还全了您和女儿的颜面。没教西府里头闹起来,总归是做了件功德。”
犹自胡乱推断,那厢贺兰韵已淡笑着开口,“郡王这么有诚意,我心甚慰。不太小女刚满十五,不敷半载,我私心倒是还想多留她一段光阴。此事且容后再议不迟。”话锋突然一转,她悠悠笑道,“郡王若无事,今儿能够赏光,在我这里用顿便饭。许长史替我接待好郡王,我另有事,恕不作陪了。”
每年的新春,楼襄都是在一片喧哗热烈中度过,亲眷走动相互拜访,进宫给太后天子恭贺新禧,如同例行公事。久而久之,也就让人落空了新奇感,变得再没甚么值得等候。
可惜贺兰韵却不这么想,“将来的事,郡王也不过是瞻望。皇上作何安排,谁也猜度不出。我倒是不能冒这个险。我们干脆开诚布公,说几句大口语。我想叨教郡王,倘如有天你要回辽东,而我必然要留下南平在京,你可否应允?是挑选与她悠长分离,还是情愿抛下藩地统统事件,也会伴随在她身边?”
她摇点头,慕容瓒不像是那种会虚以委蛇的人,起码不该拿这么首要的事来信口开河,只怕另有别的化解体例。
这就叫做上马威,不但能人所难,更不啻为用心刁难。
贺兰韵脸上淡淡的,似笑非笑看了看慕容瓒,“郡王说心慕小女已久,这已久二字倒是颇耐人寻味。当然了,郡王救太小女性命,相互算早就了解。莫非是当时节,郡王就已然心生倾慕?”
言毕站起家,整肃衣冠,认当真真欠身揖手,“臣在此慎重承诺,若今后奉旨返回辽东,当留下郡主,伴随长公主摆布,以全郡主孝道。臣一言既出,绝无忏悔。”说着转顾许谨言,正色道,“也请许长史为小王做一个见证。”
“臣上京有百日之久,一向没能切身来拜见长公主殿下,失礼之处,望长公主意谅。臣解缆之前,父王特地交代过,为长公主预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博殿下一笑罢了。”
这么快就来了,楼襄听得眉心一紧,揣摩着他该是来兑现承诺的。贺兰韵仓促一瞥,早将女儿神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犹是冷着声气道,“说曹操曹操到,畹卿陪着,跟我一起去前头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