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 > 第二章 是非忠棣府(二)
李耿咳嗽了一声,茱萸方才回过神来,忙道,“忠棣府李茱萸,大胆上禀,还请王爷恕罪。”
“但讲无妨,且恕你无罪。”周筠生打量着她,方才慌乱中红了脸颊,似熟透的果儿,非常风趣。
“恭听王爷训示。”李耿恭谨道。
“看来李老是要拂了小王之意了,你说呢?”周筠生小扣了几下小桌,转而望向茱萸。
李耿感喟,“宫里也一向没动静,现下由着我等在府中闲坐,怕是山雨欲来之象。我这身老骨头不打紧,倒是你们……只怕也是要受缠累。”
中堂以北,遍植细竹,状若棋局,屈其杪,交相掩映是为弗宣阁。过往,弗宣阁中来往无白丁,都是城中的饱学之士,彼时,酣觞得意,赋诗乐志的雅事声动京师。
“坊间都道河阳王有惊世之才,本日得见,不过尔尔。”茱萸挣开李耿束缚,又道,“太祖时疗摄生息,不拘一格降人才,方换得万世基业。然此时非彼时,庶族之才已然不敷匡扶国本,恰是士族才俊一展抱负之时。举才不避嫌,何必陈腐,伤了士族学子之心。”
说话间,小厮仓促入内,“禀老爷,河阳王来访。”
好一个不怒自威的王爷,茱萸心道,又帮着添了盏茶。这孙巍岱乃是太师孙琦皓的幺儿,常日里在太师面前最是说得上话。可李耿此番在家待罪,又是因着太师在殿上参了一本。这此中的短长,不是一两句能辨的清的。河阳王此番怕是来者不善。
“丹冉最喜雪后赏梅,若她还在,我们一家三口梅下对饮,也是妙事一桩。”李耿又道,“终是欠了你们母女太多。”
好放诞的王爷,茱萸心想。面前的男人行如流水,面如美玉,虽着玄色便服,却气度轩昂,真真是小我物。
“你我同朝共侍天子,何必生分。”周筠生扶起李耿,靠着东壁的青缎枕子落了座。
纤纤手揭茶盖,茶香袅袅,伴着新梅淡香,“昨日点验府库,见茶色发白,方想起今秋老忠从府外捎的这只黑盏来。可别瞧这杯小,熁了半日,久热难冷,真是可贵的佳物。”
“微臣鄙人,孙巍岱大人曾在老朽门生张冲之门下授业,确也称得上老夫一声教员。”李耿谨慎答着。
“大胆!一派胡言!竟敢公开鄙视朝廷官制!”周筠生拍案呵叱。
李耿笑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丫头,怕又是外头惹了甚么费事了?”
“李老,好久不见,原是躲家中安逸。”
茱萸亦跟着行了一礼,“王爷万福。”
“家父并非要拂王爷旨意,只是以事无需轰动太师府罢了。”茱萸见河阳王默声,又接着道,“这城中太师府中物质最为充盈,然太师府倾力解囊又如何,只怕也不是悠长之计。可京师外另有直隶,直隶的士族豪强们,轮番出个几成,便能减缓这燃眉之急,且可给户部留出充足的时候周转。”
彩莲在帘外点上炉子,敏捷地将茶具一一摆上案头。
茱萸假嗔道,“瞧爹爹说的,本日天冷,我这煎得一茶,想与爹爹同品罢了。”
“直隶那帮人可不是茹素的。”周筠生心下想,毕竟是深闺女子,眼界出不去这屋子。
茱萸好言欣喜,“能与爹爹相认,已是万幸,又岂敢期望甚么。但求能常伴在爹爹摆布,经心侍孝,此生足矣。”
周筠生道,“现现在,城外疫情已减缓大半,但缺衣少粮,薪碳又远远不敷。若再不供上,把这批人逼急了,那怕是要暴动了。”声线压得虽低,却模糊透着股严肃之气。
阁内有一赤金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弗宣阁”。大紫档册上设有一铜鼎,乃是六朝前的古物,上绘有蓬莱仙山,云鸟潇潇,精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