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谛视着这火光的另有蛮族真彦部的首级博尔术,他的眼中明灭着阴鸷和狂热的光芒。
大营前,一张竹椅,一壶酒,郭然拉起了那胡琴,琴声婉转而飘远,带着淡淡的思乡之念,他拉的是草原上每小我都会哼地那首卡里古,用东陆的话来讲就是故里的意义。
“是,爹。”郭剑跪坐在了地上,厚重的铁甲搁得他腿很难过,可他浑然不觉,脸上满是笑意。
“偶然无情一定就是刻毒,战阵之上,由不得半点豪情,所谓慈不掌兵,这一点你要记着。”郭然喝下了杯中的酒,奉告着儿子兵法的本色,“一个真正的兵法大师,他考虑的不但是面前的事情,他看到的是全局,是全部天下,在疆场上纵横无匹,无坚不摧的不过是虎将,能够看破战役的本质,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大将。”
博尔术对月长叹,他的野心不过才方才升腾,却已经悄悄燃烧,没有了好战的心,草原的骑士就像落空了翅膀的雄鹰,再也不能搏击长空,傲啸白云了。
一曲已罢,郭然放下了胡琴,对着儿子道,“陪我喝一杯?”
站在大营前,远处扬起了遮天的烟尘,此中还裹胁着哭嚎之声。
但是他和契金族合兵八万,诈称二十万雄师,历战以后,只剩下六万多人,而几番劫夺以后,他的部下已经心对劲足,不肯再与华族人死战,如果不能一举击破那十万雄师,他的野心便只是镜花水月,一梦成空罢了。
“爹?”看着父亲拉琴的身影,郭剑有些不解,他感觉父亲老是那么奥秘,那么让人没法捉摸。
禁军的兵士们推着无数柴火,火油,扑灭了那尸山血海,冲天的火光,即便在天启城内,都能看到,更令人作呕的是那满盈在风中的焦臭味道。
“坐这里吧!”郭然指了指边上,他腾出了半边位子,表示儿子坐下。
大地动颤了起来,霹雷隆的马蹄声就像翻滚的雷霆,没有停歇,禁军的兵士们,持盾列枪,紧紧地挨靠在一起,心中却仍然忐忑。
看着父亲扣问的目光,郭剑踌躇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点头,道,“爹是为了大营和身后天启城中的百姓,才下的那样号令,儿子明白。”
无数的溃兵呈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披头披发,满脸血污,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他们哀嚎着冲向他们。
惨嚎声,响彻了全部疆场,让那些想顺着溃军突破劈面军阵的蛮族马队停下了战马,愣愣地看着那如豪雨一样的箭幕。
两支雄师就那样相隔着,相互谛视着对方,怀着厮杀的心。
“退兵。”看着麾下诸部千夫长,急奔而来,博尔术未等他们开口,已是洪声道。
箭雨终究停了下来,蛮族马队和禁军的枪阵之间,积尸如山,血流成河。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蛮族的马队底子没法超出这大火去冲杀劈面的雄师虎帐。
“儿子,爹之前那样对你,恨不恨爹?”郭然看着儿子眼里,尽是慈爱。
“爹是为我好,儿子也不想像城中那些纨绔恶少一样惹人讨厌。”郭剑答道。
军令如山,如蝗的箭雨,构成了连缀不断的箭幕,罩向了冲过来的勤王溃兵。
夜已深,但是郭然没有睡,他手里抱着一把马头胡琴,那是来自草原的乐器,其声悲而不哀,却最能勾草拟原兵士心底里最脆弱的那一处思念。
蛮族的马队们,下了马,扎起了大营,而禁军也散去了军阵,退入了大营。
“夏衍,让弓箭手抛射,不要让他们冲乱了我军的步地。”刻毒的话语,让郭剑第一次晓得,本来他的父亲在疆场上是如此的无情和铁血。
“爹。”看着夜色下,脸庞有些恍惚的父亲,郭剑一时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