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晌,钟声越来越缓,垂垂卸去了开初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取而代之的,倒是轻柔委宛,百转千回的低响。只听钟声“当”,“当”声声轻响,便如同一个暖和的度量,伸出了一只极轻极柔的大手,将他抱在怀中安抚。浅显面露浅笑,模糊约约的,仿佛回到了孩提之时,本身躺在母亲暖和的度量中爱抚。浅显张大了口,面向圆姓不住傻笑。是啊,当一小我回到了童年,另有甚么比妈妈的度量更暖和,更舒畅?
正自迷惑,却见圆业深深吸了口气,右手一抬,“当”的一声,重重敲在钟上。顷刻之间,浅显只觉耳中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一颗心也好似擂鼓普通,“咚咚咚”的越跳越快。圆业敲一下,浅显心脏便接着连跳数下,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再听一会儿,只感觉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就连心脏也仿佛要跳出口来。圆业再敲几下,浅显神采一变,蓦地身子一晃,“哇”的一声,一大口紫血直喷出来。世人见了,不由齐声惊叫:“十七!”
圆业闻言,仓猝回过甚来,问道:“甚么?”
浅显胜了这场比试,心中却没半点欢乐,只感觉圆静表示当然奇特,而沈青璃的言行,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是啊,少女的心机,又岂是他这等蠢钝少年所能猜获得的?
浅显回过神来,仓猝坐倒,宁神屏思,运起平曰练功时的法门来。开初之时,那钟声还是源源不竭的传入耳中,令他脸红耳热,心神不宁。到了厥后,浅显垂垂神游太虚,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到了这时,钟声固然还是不竭传入耳中,但是却已经没法引发他的共鸣。又过了一会儿,浅显心机宁定,那钟声听入耳中,已战役常钟声无异。
浅显这一番话,原是发自肺腑,诚恳诚意的赔罪言语,但是听在圆静耳中,却无端多了三分调笑之意。圆静脸上一红,轻声说道:“没打够!”顿了一顿,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这小贼,便只会欺负我,我就是再打你一百拳,也还不敷。”说着,右手一扬,“啪”的一声,重重的打了浅显一记耳光,头也不回的下台去了。
浅显细细一瞧,只见此人满脸黑须,约摸四十来岁年纪,满身自上而下,尽数笼在黑袍当中,就连双手之上,也戴了一双纯玄色的手套。整小我除了一张惨白的马脸,满身都笼在暗中当中。浅显只瞧得一眼,心中便有些迷惑起来,暗想:“瞧着此人模样,满身鬼气森森,连半点仙家气度也无,那里还像个王谢朴重的弟子?”他却不知这黑袍人道号圆业,原是一只积年的螺精,数十年前被菩提院首坐清玄真人收伏,因而拜在清玄真人门下,也是个筑基中期的角色。
圆业状,立时大喜,当下把手一扬,那小钟脱手飞出,在空中变得有房屋大小,“哐当”一声,落在台上。圆业右手一伸,把那小锤变得有一尺来长,“铛铛铛铛”,连续声敲了起来。
二人行罢了礼,各自退开。圆业右手一托,掌心当中,便蓦地多了一座青灰色彩,两寸来高的小钟来。只见他左掌一翻,一道青光闪过,手中便多了一柄请回色彩,一尺来长的鼓槌。圆业举槌一敲,那小钟微微一晃,收回“当”的一声巨响,声音之大,涓滴不逊于数百斤重的大钟。浅显听得钟响,不由得一阵心跳减轻,心中暗想:“这么一座小钟,也能当作法器么?”
“臭小子,你。。。”
浅显展开眼来,只见曰影西斜,清风拂身,本来已是午后时分。浅显一声长啸,振衣而起,顷刻之间,只觉四肢百骸无一不舒,就连胸口的那处淤伤,也早好了大半。浅显微微一笑,说道:“圆业师兄,你敲得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