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道:“并吞官田,这况远笪竟如此大胆!”又道:“那苏文煜呢?现在那边?”
小寺人答是。王坛仓猝引着刘伯检入内拜见。
刘伯检道:“禀圣上,安诚郡王监理户部清户令,兢兢业业又朴直公道,微臣感觉派他最为安妥。”
天子龙眉微蹙,细思很久,道:“这苏文煜等闲承诺于民,赵志高以此罪免之,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反贼与良民相去甚远,既收此信,不得不查也。刘卿感觉,现下可派那个查办此事?”
王安躬身道:“娘娘多虑。熬药辛苦,圣上是怕娘娘劳苦,体恤娘娘。”
袁珝马上随往。王敬见内侍行色仓促、分歧以往,心内猎奇,谓刘伯检道:“大人可知,圣上何故召见王爷?”
刘伯检从王坛手中接过奏折,翻开看果见天子朱批,不由后怕,赶紧将奏折合上,拱手见礼道:“圣上容禀。此事并非如刑部所奏,那围住府衙的不是反贼,而是滢州府下辖吉县务农的老百姓。”
天子大惊,忙道:“刘卿何出此言?快快奏来。”
李贵妃心中嘲笑,渐渐走到廊下,眼望明泰殿站立好久,第二日仍然命王安进药。
提起此事,天子也非常心焦,抬手拧了拧眉心道:“这事吴苏、滢州两府巡抚赵志高已上报刑部,刑部已经递了奏折。贼首十人被抓获斩首,余人也已按律收监。”边说边将刑部奏折取了,表示王坛拿给刘伯检看,又向刘伯检道,“滢州紧邻吴苏府,虽算不上膏腴之地,但民风浑厚,向来承平,却没想到藏了这很多反贼。滢州衙门竟失策至此,乃致被围。那知府况远笪渎职,该当问斩。朕正要着刑部和吏部办理。”
天子不耐烦地挥一挥手,王坛即将他搀进西暖阁榻上坐下。内侍重新泡了茶来,王坛掀盖,捧于天子,道:“克日朝事繁忙,陛下恐是累了,喝杯参茶定必然神。”
王坛道:“陛下醒了?”
刘伯检仓猝下跪道:“启禀圣上,微臣不敢有瞒。那苏文煜与微臣乃开元四年同科进士,当年于考场有过一面之缘,能够后再无交集。他在信中也说是受吉县知县刘英权所托,又念吉县百姓开荒之劳苦,怎何如人微言轻,无计可施,以是试着给微臣写了此信,但愿微臣能够代吉县百姓上达天听。至于信上所述之事,圣上可派人详查。”
刘伯检从袖中取出一封手札上呈给天子,道:“圣上,此乃据苏文煜亲笔血书。”
王坛出外来见,不忍心难堪小寺人,命其去了,对刘伯检笑道:“大人,陛下因泰王和常郊王之事,已是心力交瘁。朝堂又诸事繁忙,陛下连日劳累,方才不谨慎将药碗打翻,弄~湿~了御案才罢手。现在躺下一刻钟都不到,老身实在是怕龙体不能强撑。”
天子思虑半晌,道:“也好。”即招袁珝入见。传旨内侍和刘伯检一同去往户部衙门。袁珝正自办公,内侍道:“圣上急诏,宣安诚王面圣。”
天子起家灌沐毕,即出来重新在御案后坐下,问道:“刘卿面色烦躁,不知有何急事?”
王坛接过,展开铺在御案上,给天子过目。天子细细看来,确与刘伯检所述符合,不由道:“那苏文煜为何会给你写信?”
天子蹙眉不语。刘伯检观上一眼,又谨慎翼翼道:“圣上,苏文煜信中所言,当年他领农户新开垦良田、水地三十万亩,可微臣查过户部档案,滢州府上报所记只要十五万亩。”
天子失惊,叫了一声:“程儿。”药碗“哐当”一下掉在御案上,汤水四溢。两旁内侍仓猝上前清算,王坛亦将天子扶起,道:“陛下无恙吧?可传太医?”
刘伯检道:“当年,苏文煜为鼓励开荒,以免三年租税为嘉奖。三年后两州巡抚赵志高到任,治了苏文煜一个擅改法度之罪,奏表吏部,将他撤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