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罐正坐于火上,煎得滚烫,陆云照赶快放下杆秤,过来看时,只见其手背血红,起了两个大泡。赶紧舀了一瓢水来,将其手放入水中,过了一会,陈清方不觉那么疼了。陆云照又去取来烫伤药膏。
陆云照忙道:“为夫一时讲错,夫人包涵。”
袁珝没有作答,陆云照知其不舍,又道:“滢州之事危急,恐生变故。你放心自去。我会照看好阿雨。”
郭加站立堂上,字正腔圆、声如洪钟,直念得况远笪心慌意乱、瑟瑟颤栗,伏地叩首不止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况远笪道:“这,这满是刁民想要兼并良田,与贼寇勾搭威胁官衙。下官实属无法,才出此下策。”
陆云照将药煎好,送入陆雨房中,陈清与他同去。陆云照奉侍妹子喝了药,陆雨道:“王爷安在?”
陈清略微无法,过了半晌,轻声劝道:“阿雨总归性命无忧,你莫要过分担忧。”
陆雨方知其是为本身煎药受伤,忙道:“嫂子视物不便,怎可劳烦?”
陈清道:“何谓孑然于世?夫君此话,是从未当我是自家人?”
陆云照道:“阿雨重伤之下,一时难以病愈。你又有要事在身,莫若让阿雨留在庄中养伤。等你诸事办好了再来接她。”
袁珝双眉微蹙,点了点头,道:“确切毒手。”
袁珝嘲笑道:“你倒晓得以退为进。但本王此来却不止为此事。目今恰是庄稼收割的季候,你为何叫人将稻田踏坏,又毁掉桑地麻田无数?”
陆云照道:“你放心吧,庄上另有几亩地步,尽可度日。”
陈清听他絮干脆叨,心中自道:此人竟是外冷内热,也非对我全然偶然。表情大好,也忘了伤痛。
袁珝唾道:“荒唐!如你说来,这天底下耕作的人都是刁民与贼寇!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么!”又命郭加将这几日实地访查所登记的农户姓名、居地、籍贯、何年迁入吉县、家中几人、垦地几亩,俱一一念来。
袁珝知此必是那况远笪了,拂袖呵道:“你确切该死!”直入内往厅上坐了。
陈清虽眼瞎,但心机敞亮,亦道:“现在庄中只我跟你兄长,不兴那前呼后拥的。清净点好,我亦喜清净。”
陈清笑道:“虽视物不便,但起居饮食还可自理。本日之伤满是体贴则乱,你无需挂怀。”
袁珝直气得心头发颤,怒道:“退耕反荒,以遮其罪。真是笨拙至极,也妄为至极!”又唤郭加道,“拿了纸笔叫这畜~生把一应罪行据实写来。”
况远笪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这,这都是巡抚赵大人的令,下官岂敢不从?当年苏文煜,苏大人带领百姓得吉县新垦地三十万亩,但是赵大人却谎报称只十五万亩。现在圣上派了王爷来查,赵大人便令小人将那余下的农田再改成荒地……”
陆云照见其神采,似有郁郁,便道:“滢州之事是否难办?”
陆云照不能练武,自小学些傍门,颇谙岐黄之术,且自小与陆雨一同长大,知其习性,亲身顾问。这日正于厨房配药,陈清走出去帮手,眼瞎目盲将药罐打翻。
袁珝方叫郭加止了声,正视堂下道:“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我大显立国之初,太祖即令,破坏耕地、踩踏庄稼、私斩耕牛、不事出产,皆与谋反同罪。尔身为朝廷命官,罔顾法律,逼迫百姓,滥杀无辜,本王亲眼所见,你何从狡赖?本日本王就算判你个极刑,也难抵你所犯法愆。”
陈清道:“他在书房与苏公议事,你不必担忧。”
袁珝脱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入内看过,果见陆雨睡得宁静。又出来跟陆云照小厅上叙话。
赵志高为两府巡抚,因滢州乃新兴之地,其又兼任吴苏府知府之职,是以巡抚衙门与吴苏府衙并在一处。那赵志高早知袁珝到了滢州,想要逃脱,可携家带口的实在不便,如果不逃,坐以待毙也实在不甘。连日来冥思苦想,坐卧难安。忽听家人来报说安诚王已进吴苏,往衙门这边来了,问他可否前去驱逐。他方如梦初醒,喝退家人,简朴清算了一个承担就要今后门出府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