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坛和刘伯检皆噤若寒蝉,垂首侍立不敢动。半晌过后,天子喜色稍缓,归坐于案,王坛仓猝献上茶来,道:“圣上息怒。”
刘伯检没有明言,只侧目看向李明达。众官员亦将奏折传看,一时窃保私语。李明达急道:“刘大人,何故看我?赵志高有罪,难不成是老夫鼓动?”
刘适半躬着身子,出班跪奏道:“圣上,历朝历代,惯无此例。”
群臣错愕,皆伏地下拜,口称:“微臣惶恐。”
刘伯检赶紧下跪道:“微臣惶恐。”天子命起。
方要说话,被天子打断,天子向刘伯检道:“刘卿方才说这赵志高倚势冒法,倚谁的势?”
李明达真是恨铁不成钢,望着儿子直点头感喟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点不假。”
不一会儿,有内监来奏光王求见。天子“啧”了一声,微觉绝望。
天子端坐金銮,寂静半晌,竟无一人出班,不由笑道:“诸卿无事要奏,看来天下承平,很好,很好。”
天子道:“如何没有此例!国度将兴,必有祯祥;国度将亡,必有妖孽。那侵入夜气和杀人毒鸟就是妖物。预示朕不是退位让贤就是我大显将改朝换代!”
李明达道:“他如何清算了?现在还不是还是扳连我们丞相府。”
李启思道:“本来不是有户部尚书任之亮兜着,这么多年也没如何的。可谁想到他俄然被罢免查办,皇上又任命了刘伯检。话说这刘伯检也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他的话皇上又恰美意听。且安诚王去滢州时,王敬传信于我,我立马就去信叫赵志高清算安妥了。”
开元二十一年初,下了一场不小的雪,所谓瑞雪兆丰年。又一年开笔典礼后,群臣退朝。天子立在翻云殿望着巍峨宫阙,感概万千,道:“新年得有新气象不是么?”
天子翻开看,乃是刘伯检主参赵志高上报官田、赋税等与实际不符,滥杀无辜、侵犯地步、偷税漏税等等诸多罪过。天子看过龙眉大蹙,立起家来,将奏折丢下台阶,道:“这等好官!你们都看看吧。”
王敬赶紧出班见礼道:“陛下圣断。丞相赖蒙圣上所信,特赐主考为圣上提拔人才,四海之众,兆民之广,莫不当属天子。天子恩科,高中者乃天子弟子,丞相岂敢僭越?”
李明达启奏道:“圣上,滢州此前产生围衙之祸,想来本地贼寇已成祸害。胡言乱语、煽动百姓、冒犯天威,臣请圣上派兵剿贼。”
丞相府中已得了动静,一时大家自危,焦灼不安,见到李明达下朝,安然返来方才放心。李启思早跪在堂中自省。李明达换下朝服,又喝了压惊茶,心神方才落定,指着儿子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半晌道:“我给你取名“思”字,便是要你遇事多思多虑,没曾想反适得其反。”
王坛道:“是。”即命人去办。
刘伯检道:“丞相大人有没有鼓动,下官不知。下官只晓得这赵志高为开元十年进士出身,那届恩科,丞相大报酬主考官,亲笔圈定,后又蒙丞相大人高厚种植,不敷三年便位及两府巡抚,乃丞相对劲弟子也。”
十仲春,天子又废御史台。下诫诰,编录文武大小官吏玩忽职守、滥设吏卒、贪赃纳贿、科敛害民、并吞赋税、肇事害民、倭寇不防,纵贼出没、卖放甲士、虐~待军士等等罪例,颁行天下,诰戒臣民。李明达看到诰令中并未有本身名字,大舒口气。
满朝哗然。御前侍卫喝道:“猖獗。”世人方又鸦雀无声。
李明达叹道:“圣上到底亲许不亲李。只因碍着太前面子罢了。”
李明达急瞪双目,手指刘伯检,道:“刘大人,何故冤枉老夫?”
天子厉声斥道:“百姓既称朕为昏君,尔等有何惶有何恐也!”又唤吏部尚书道,“刘卿,你说,朕该处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