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得兴头上,蓦闻一阵人声喧哗,店门涌入十余人。
“甚么?匈奴……属国?”张放直眨眼,这不是大汉的地界么?如何扯到匈奴去了。
远远看去,城墙低矮,不过三四米,俱为夯土垒成。城墙上插着各色幡旗,旗下立着头戴赤帻,身着短襦,外罩短皮甲,下着穷裤,绑脚,手持长戈的大汉卫士。夏风吹拂,骄阳高照,那一张张黑红的脸膛,汗珠流淌。
韩氏兄弟、石牛等人走到河边掬水洗一把脸。张放与青琰本来也想洗脸,但望着浑浊的河水,眉头直皱,相互看了一眼,还是老诚恳实从辘车上取来饮用的木筒水,倒出一小捧,渐渐擦拭面孔。
张放眉毛一扬:“有何不便之处?”
张放饶有兴趣地扣问都有甚么吃食,保佣板动手指,一一细数,诸如汤饼、胡饼、饵饼、麦粥、甘豆粥、羊、马、狗肉羹、肉脯、枸酱等等。酒类有黍酒、清酒、稻酒、马奶酒、醪糟等等。
在张放眼里,这个县城,比诸后代最掉队的小镇都不如:街道局促,房屋低矮,芦苇为顶,夯土为墙。牲口粪便满地,蝇蚊牛虻乱飞,各种脏乱差……这哪像一个县城,的确就是一个大型牲**易市场。
“我看过了,没事,能够带兵器。”这是渠良带回的动静。
向来只要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之理?连睡个觉都不结壮,恐怕有命闭眼没命睁眼。若非有强大的精力力,极短时候就能弥补精力,估计不消别人脱手,自个早就崩溃了。只是如许拖下去毕竟不是个事,不清算掉这伙逃亡之徒,终究不利的还是本身。
这等小县城,并无几家食铺,仅城东、城西各一家罢了。从表面上看,除了门前挑出一方白幡,上书“酒肉铺”三字,表白是个食铺以外,还真看不出,这占地达三四亩的大院子,竟是个食铺。
……
这一刻,能将韩氏兄弟、青琰与石牛等人从逛街的激烈**中拉返来的,也只要这两个字――吃食。
张放一行进入食铺时,已过饭点,店铺浑家未几。举目所见,食铺很宽广,起码有三百平米,分高低两层,只是贫乏窗户,显得非常阴暗。店内分四排共摆放着四十多张几案,案后置席。在店铺东北角,摆放着一排足有半人高、双手合抱的大缸。据渠良说,那是酒樽,内盛各种酒,想喝的话,自行取瓢舀饮便可。
在张放所处的时空,匈奴人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绝迹,对于这个汗青上声望赫赫的民族,说不猎奇是假的。既能够瞧瞧匈奴人的模样,又能趁便把事情办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三水,在辟为匈奴属国之前,是一个县城。眼下行政级别是上去了,但范围仍然是县级。
“你们猜,前面会不会有人跟踪我们?”青琰俄然冒出一句话。
如果不是确有要事,张放会毫不踌躇回身,从哪来回哪去。目睹韩氏兄弟,乃至青琰眼中都有种跃跃欲试,想投身人群的意义,张放当即按住肚子,大声道:“走了大半天,凌晨那点油水早化了。你们去哪我不管,我只去吃食。”
张放目光一闪,但见来者俱是髡头结辫、深目卷须、皮袄左衽、腰插短刀的胡人――精确的说,是匈奴人。
张放七人各寻几案入坐――汉朝此时还是“分食制”,即每人一桌,而不是后代常见的围成一桌宴饮。
渠良带回的动静,令世人大大松了口气,如果兵器不能带进城,可就费事了。
保佣很有眼色,当即晓得付账的主儿是谁,当下点头哈腰来到张放面前。此时张放恰好将斗笠摘下,那保佣一见,眼睛顿直――这边鄙之城,何时竟现如此俊雅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