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城门丞刚开腔，面前金光一闪，一金甲骑将横身截断了他望向青衣人的目光。
新灭，汉兴。
奋儿当即来了精力，钻出车厢，单足一顿，竟然从车上纵身跳到马背。小小孩童有这技艺已够惊人，更骇人的是，那青衣人在同一时候，仿佛移形换影般呈现在驭手车驾旁。
那人目光仍投注在玉门关三字上，深深点头：“对，进入汉境了。奋儿，就要见过你阿父了，高兴吧？”
太子王临抚掌狂笑：“昆阳之事重演矣！然主客易势，贼终咽苦果。痛快！痛快！哈哈哈！”
城门丞看毕，连连告罪，昂首正想说甚么，俄然眼神一向――他看到了金轮大车里的人。
半个月后，夕照傍晚时分，武威郡与安宁郡交界处，一条滚滚奔腾的大河边。
阿爷？！此人究竟多大年纪了？
长安十数万百姓蜂涌登城，高呼“雷神降世”，望东而拜。
“一月。”
王邑念到这里，嘴唇直抖，颤声道：“二万破二十万！”
张放略加思考，抬望玉门关三字，豁但是笑：“三子，是了，你是三子。老吴可好？对了，另有一名平叔。”
一片沉寂中，王莽沧然长叹，回身拜别，背影落寞。
这老者，竟然就是当年张放征西返来时，有过一段境遇的新兵三子。当时与三子一起的另有燧长老吴和老卒平叔。一甲子光阴畴昔，张放容颜不改，三子却已脸孔全非，而老吴、平叔……
……
王莽、王临、王邑、王巡等新朝君臣在霸城门说是观战，实在啥都看不见。只闻隆隆之声不断于耳，一个个面露惊容，不知以是然。
听闻两军布阵，贼势甚大，新朝君臣无不忧心忡忡；待听到刘秀军策动守势，而新汉军毫无动静，新朝君臣更是惊怒唾骂，纷繁斥问“公孙铁骑安在？为何不侧击敌翼？”
青衣人可贵一笑，抬手一招。
接下来驿骑通报俄然间断，把新朝君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觉得是被新汉军留难了。过后才知，实在是驿骑看傻了，厥后，更是被那流星火雨一样的炮击吓呆了。
“燧长战役叔，早在三十年前就已作古了。”
狂欢的人群里，却传来一声分歧适合的感喟：“太阿倒持，强汉入室，是祸是福，犹未可知。”
昆阳之战，四十二万新莽军，只因主帅轻敌，只以一万人马迎战，成果败北，副将被阵斩，就形成全军崩溃。此时更始军的环境，也是一毛一样。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痛快，无怪乎堂堂太子也为之失态。
城门丞正想着“这对父子倒是挺像”，那孩童一开口，却吓了他一跳。
奋儿一个劲点头，镇静问道：“那到长安另有多远啊？”
这感喟声虽弱，却如雷贯耳，群臣的狂欢，垂垂停歇下来。
新朝君臣也不需求驿报了，他们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听清清楚楚，那响彻六合的绵密枪声，那惊天动地的隆隆炮击，连长安城都为之震颤，可想而知疆场之可骇。
老者神情冲动，拄杖长揖：“本来真的是，君侯这些年，竟然未变多少……我是三子啊！”
“旬日？”
华帘翻开，一张气质儒雅又揉和着难言严肃的超脱面孔从车里探出，仰首望着“玉门关”三个大字，淡淡欣喜。他身边傍着一个十岁摆布的孩童，粉妆玉琢，非常敬爱。
在三子捧着匕首欣然目送下，金甲骑士簇拥着金轮大车垂垂远去。
奋儿见状，也有样学样，喝下后却直皱眉：“这水也不咋样啊。”
~~~~~~~~~~~~~~~~~~~~~~~~~~~~
那城门丞看了，舌头伸出，半天收不回。
张放走到上游处，俯身掬起一捧净水，一饮而尽，抹去嘴角水渍，收回赞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