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图报,这是该当的。”父亲点头道:“莫说一千两,再多些也是该当。”
母亲简朴地问了几句铺子里新进的布匹花色,裁缝式样,然后笑着对父亲道:“看青怜嘴巴上油渍渍的,便晓得几人必定在街上偷吃过的,午餐也就省了。”
“我长得很凶吗?你们怎的动不动就让我打你们?”我皱着眉头道。
我不由悄悄咋舌,一是因为父亲走南闯北,公然见多识广,二是我听徒弟讲起过这乌金,传说乃是天降奇石,地下深藏万年后,百年内发掘而出,颠末锻造,便能够制成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如果超越百年,那矿石也便废了,要靠机遇偶合,实属罕见,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趁手兵器。
我苦笑道:“即使晓得是她打碎的又如何,难不成无凭无据地去父亲跟前告一状吗?”
恋恋不舍地从街上返来,已经将近午餐时候了,大师都是满载而归。
我拧了拧眉头,无法地摆摆手:“算了,轩儿,不关她们的事情,让她们下去吧。”
兰儿则在一边低着头忍笑,两肩直抖。刚才在阁房里试穿衣服时,兰儿去外间换腰带,我把衣服翻了个乱七八糟,脸孔全非,半天都没有搞清楚它的穿法。终究烦恼地将它团成一团,狠狠地丢到屋角里,兰儿笑得前俯后仰,已经令我恼羞成怒了。
我略一思忖说话:“女儿在回扬州的山路上,碰到惊马,幸幸亏一少年侠士援手,才不至于葬身山谷。不想赶巧本日在街上偶遇,他来扬州城寻亲不遇,没了川资,正在变卖家传匕首。女儿感念他的拯救之恩,又恐赠银的话,他会感到难堪,拒而不收,便将身上全数二百两银两交给李掌柜,拜托他将匕首买下,剩下不敷之数,请那位侠士下午来我苏府取。女儿不太便利出面,还请父亲安排。”
“没有,甚么动静都未曾有。我们守在院子里做活,未曾谈笑喧闹,这屋门又是大开的,莫说是茶壶摔在地上了,就算是悄悄磕碰一下,我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在铺子里遴选了几件素净的裁缝,让裁缝徒弟定做几件春夏的裙袄,罩衫,几次叮咛了款式要简朴,牢记不成过于烦琐,那些挽臂的裙带能省便省了。
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她转头奸刁地向我眨眨眼睛,娇憨一笑,暴露两个敬爱的酒涡。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明天上午蜜斯没在,我们都秉守本份,未曾踏进屋子一步。”
“当初惊马之时,那侠士唯恐不能降服惊马,伤及我们,曾用这把匕首堵截车套,真正地削铁如泥,一千两也是值得的。”我将匕首拿出来,恭敬地呈给父亲过目。
“蜜斯,”轩儿踌躇道:“本日青茵蜜斯曾借口清算衣服进过院子,莫非……她必定识得老爷这套茶具的,昨日里又结了怨。”
“也好,”我唤过兰儿:“惠儿眼睛哭得像只兔子似的,不好见人,你陪轩儿一起去,就说我想让你们挑两个花瓶插花用。然后再寻个不值钱的物件……”
“但是,蜜斯……”轩儿急得跺了顿脚,活力地挥手道:“下去下去都下去!”
父亲暖和笑道:“既然他是我女儿的拯救仇人,此事我便不能假手别人,需亲身见一见他,劈面感激了。另有,你让丫头去账房支取二百两银子,这钱公家里出了。”
“返来!”我喝道:“事情也不是不成挽救。”
院子里的丫环都被轩儿调集在了屋子里,低着头不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惠儿,如何了?出甚么事了?”
青怜仓猝用丝巾去擦嘴巴,干清干净,才晓得是母亲用心调侃,小脸腾地红了。
丫环们吓得齐齐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轩儿姐姐,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