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颜氏和顺地一笑,低头抚着肚子:“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几近不如何搅人,大夫看了也都说这胎是稳妥的,毫不会出甚么事。”
长安不明就里,不知柳晏来此是甚么意义。她宿世对于这个祖父一向是深存畏敬之心,向来少有靠近,对于柳晏的脾气也是半分都摸不透。只晓得他立于朝中多年不败,毫不乏策画与胆识。宿世里柳长安不保百口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李耀之时,也是祖父一语定乾坤,允了她婚事的同时,将柳长安三个字从族谱上抹去。
“乱葬岗?”长安讶异道:“好歹也该运回凉州交给她父母。”
颜氏恨道:“我真是想不到柳明月会如此的狠心暴虐,她为了和你一个孩子过不去,竟活活地害了一条性命。”
长安点头:“刻薄仁慈是父亲的赋性,如果失了这赋性,恐怕就不是长安的父亲了。”
先回了阁水居,由绿衣翠羽服侍着沐浴洗漱,又听了两人将昨日的事细细讲来。
“祖父,长安与姑母都是一个姓,都是一家人,恰是相依相存,唇寒齿亡。姑母固然错怪了长安,但想必也不是成心为之,长安别无所求,只盼着姑母能放下成见,再不要到处针锋相对了。”
柳晏闻言,心中暗喜。他只当长安遭了惩罚,心中必然是忿忿不平,定然要求他重责柳明月的。没想到她竟能将柳家的申明放在前头,将私愤压在内心。
长安听了,心中一怔,勉强装出笑容来:“果然是如此可就太好了,现在是正月了,可不就只要四个月的时候了吗?这几个月母亲必然要格外谨慎才是……”
到了房中,颜氏拉着她左看右看,确认了她未曾受伤,这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名字倒是都记下了,但是并不晓得到底是哪些先人。”长安老诚恳实地答复。
长安叩首:“甚么事能瞒得过祖父?长安是小辈,小辈不敢忘语长辈的不是,但是非曲直还望祖父能够明断。”
第二日凌晨,太阳暴露微光,透过门窗的裂缝一丝一缕地洒进祠堂里。长安一宿未眠,看着着上首一排排的排位思虑很多。玉芽伏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酣,将她的腿压的发麻。
沉重的乌木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皂靴停在长安面前,她抬头看去,来人鬓发如霜,满脸刀刻般的皱纹,长年身处高位成绩了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长安见颜氏满面的忧色,心底却始终有一片挥之不去的暗影。这孩子,当真会安然地落地吗?
说着又转向台上的牌位,嘴里的话倒是对着长安讲的:“你可怨你父亲是非不分?”
"祖父?"长安把玉芽推醒,撑着发麻的腿跪下:“请祖父恕我不敬之罪。”
“在客房里呆着呢,老太爷发了话,不让她出院门。”
长安道:“母亲临时就将这些气愤之情放在一边,当务之急该是若那边理这个毒手的题目,毫不能传将出去,让人晓得了只怕是不好。”
“我哪有甚么不好的?母亲给我的份例尽是充足的,几个丫头也都是忠心为我,反而是您,身子已经这么重了还要为我操心。”长安顺着颜氏的话往下讲。
“你下去吧,”柳晏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将玉芽赶了出去。
玉芽还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待看清了来人,慌得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叩首。
“昨日奴婢到了夫人那边,照着蜜斯的话渐渐把事情讲了。我说到那秋水死皮赖脸地赖在书房不肯走,还到处以老爷的人自居,谁想到夫人不但不活力,还笑了起来。待说道秋水暴毙连累了蜜斯,夫人才慌了起来,从速的打发桂嬷嬷去客院把秋水的尸身抬出来。”绿衣一句接着一句地说:“桂嬷嬷刚出门就见到青纹姐姐仓猝地赶来,回禀道那边客院的人已经叫了人把尸身运到乱葬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