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只带了桂嬷嬷和青纹两人,俱坐在肩舆中。从柳府解缆,过了约一柱香的时候,到了巷口。因着巷口太窄,轿夫将肩舆悄悄放下,三人下了轿步行而去。
长安晓得桂嬷嬷是一心为她,恐怕这明南巷中的人龙蛇稠浊,良莠不齐。当下不过笑笑就罢了。
长安接口道:“嬷嬷,母亲那不是正在寻一个巧手的绣娘吗?”
“绣得不好,不过是胡乱做了,赚些银两补助补助家用罢了。”王氏两步走过来,将桌上的东西简朴清算了放到地上的破竹筐中,仓促解释道。
桂嬷嬷皱起眉头,将脸上的纹路都皱成了一块:“蜜斯又说孩子话,这可使不得。”
方才回到柳府,就见到绿衣在门前踱步,见长安下了轿,立时迎了上来:“蜜斯,您可返来了。丁家蜜斯已经来了多时了,正在您房中等待呢。”
此事说定,长安三人便告别转回柳府。
桂嬷嬷点头:“恰是要寻一个绣娘,技术好倒是其次,只是人需求忠诚诚恳,不能有甚么歪心机。京中的绣娘固然很多,但多数都在绣坊做工,要请一个常住在府里专为我们柳家做活,倒也不那么轻易。”
俞子濯家地点的那条冷巷唤作明南巷,住的多数是贫寒人家。
早膳用的是熬得稠稠的鸡丝粥,又进了两个金丝卷,长安便到了清潭院中给颜氏存候。
桂嬷嬷又打量了半晌王氏,见她固然是家徒四壁,但屋里清算的倒是仅独一条,身上穿戴的固然陈旧,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但浆洗的干清干净。虽则是在贫苦当中,仍旧不失面子。桂嬷嬷心中便有几分欢乐,把先进步巷子时的不屑之情都收了起来,张口道:“娘子不要谦善,这般的绣工比起京中顶尖的绣娘也不差。”
颜氏气色非常不错,正趁了这好日头在院中四周走动,见长安来了,笑道:“我正要差人去叫你起家呢,倒没想到你本日起的这般早。昨日你说要去处人家称谢,我已经让桂嬷嬷把肩舆筹办好了,你带上我备下的几色礼品早去早回,可莫要在外头多担搁啊。”
“你本日如何有空来瞧我?”长安打起帘子笑道:“我还当你会在家帮丁伯父清算清算行李呢。”
王氏赶紧把三人让进了屋里。板屋里的安排极之粗陋,三人在破木桌边独一的两条长凳上坐下,桌上有几色针线并一个花绷子,上头的活计只做了一半,都零散地铺在桌上。
“你家中可有其别人要安设,如果有的话,一道带进柳府也无妨。”长安笑嘻嘻道。
长安接过瓷碗,喝了一口,抬头对王氏说:“我母切身子不便,不能亲身前来,再三叮嘱我要将她的谢意传达给夫人您。”
王氏见她毫不介怀地喝了水,脸上的宽裕之意稍稍退了一点。听到长安的话,又摆动手道:“那里的话,我也没帮上甚么忙,倒是我这里粗陋不堪,蜜斯不嫌弃就好。”
“我看不必再找了,面前不正有一个刺绣的妙手吗?”长安鼓掌道:“只是不晓得夫人愿不肯意屈尊到我们柳府帮工?”见王氏沉吟,又解释道:“夫人放心,并不是卖身为奴,不过是在我们府中帮工一段光阴,专门打理我未出世的弟弟的衣衫。”
丁翎容平常听了这话,需求和长安唇枪激辩一番,本日倒是闷闷不乐,定定地望动手中捧着的热茶。
长安从桂嬷嬷身后转出来:“夫人,您可还记得我?昨日亏了你收留,家母晓得了,特地让我本日再来称谢。”
丁翎容叹了口气,道:“哎,你猜如何着?今早韦家的人一大早的就来了我家,说甚么是来感激大哥对韦双宜的保护之恩,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要和我们家联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