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正月月朔,有来自西域的蒙面刀客于凌云峰顶约战谢无衣,不敌,竟设毒计暗害,二人共坠高崖,观战者遍寻不得。三今后,谢无衣伤重而归,延请江湖名医十余名,皆言其身中奇毒难以医治,已然光阴无多。
管事的身形一滞,面色跟焉瓜如出一辙。叶浮生回身,一手指着本身的眼睛,一手拍了拍右腿,有些哀伤:“蜜斯你看我眼瞎腿瘸,能抵甚么用?”
“拿去购置点行头,莫脏了我断水山庄的脸面。”薛蝉衣抬脚下了车,留下一句话,“酉时三刻来见我,我会叮咛下人带你进门。”
“那现在如何又想开了?”
“那么厥后呢?”叶浮生坐在木板上一边闲逛着脚,一边跟管事的小声说话。
管事的握着银子,气得直颤抖,连连拍着他的肩膀:“我救你返来,没图甚么,你不必为了我们去蹚浑水!这些江湖人士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刀剑无眼,你一个又瞎又瘸的残废凑甚么热烈,仗着三脚猫工夫上树不敷还要上天吗?”
薛蝉衣被他逗笑:“那你之前是如何死的?”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光阴催。
听到这里,叶浮生便明白了,面前这位薛蜜斯,便是谢无衣独一的门徒薛蝉衣。
薛蜜斯嘲笑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背后乱嚼舌根莫非不是大错?”
薛蜜斯美目含煞,势要把管事的抽个满脸着花,不料两根手指倏然点在她持鞭的手腕上,她只感觉腕间筋骨一震,手上力道一松,那两根指头鬼怪般虚虚划过,从她掌中好整以暇地劫了鞭子,悄悄一抖,长蛇回旋返来,乖顺地落在他手里,轻巧地仿佛只是从风中拈回了一瓣飞花。
薛蝉衣神采怔松,现在管事的站在车外,叶浮生双目紧闭,天然也就无人看清她脸上庞大难言的神采,嘴角微动,似笑如哭。
说这话时,他绷着一张棺材脸,后背被管事的拧得没了知觉。耳边听得风声一动,他抬手刚好接住了一锭银子。
商队入城后便分红两路,叶浮生与管事的载着薛蝉衣向城东而去,剩下的人向他们商定好后就先行在一处堆栈落脚。管事的天然不放心这个半瞎来驾车,一边节制缰绳一边言简意赅地答复他:“厥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四十九天刻日过后,谢无衣还活着,却再也未曾与人动武,以是江湖上垂垂有了传言,说固然鬼医救下他的命,却毁了他的武功……”
他哼着一曲《秦风·无衣》,把香囊又揣了归去,点头晃脑地走了。
谢无衣迄今还活活着上,想来那位鬼医要么是神术佛心妙手回春,要么就干脆是个街头卖大力丸的在随口胡扯。
薛蝉衣道:“你们一行都是外埠人,古阳城的行情门路概不清楚,想在短时候里站稳安身谈何轻易?你就算不为本身考虑,也要替那些老弱病残想想吧。”
叶浮生:“实不敢相瞒,鄙人本是野鬼一只,可惜阎王爷讨厌我不肯收留,只好借尸还魂再来祸害人间一遭……啧,活了两番,只感觉生如添火续柴,死如吹灯拔蜡,再简朴不过,也再难不过了。”
他从腰封里摸出个锦囊,乌黑色绢布上绣着一簇青竹,针脚混乱,把好端端的竹叶歪扭得跟毛毛虫一样,沾着些干枯发黑的血迹。隔着锦囊细细摸了摸,内里是块方形的玉佩。
可惜她脾气虽刚烈,武功却远逊其师,现在老庄主也已然去世,倘若谢无衣真成了废人,断水山庄迟早会被江湖大浪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