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碧彤将地上清算的干清干净,一旁的郑妈妈才咳嗽一张扬了口:“碧彤,这里临时不消你和碧玉服侍了,先退下吧!”
沈氏被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顾家这一辈的孙子共有四个。
像此时这般怒喝,更是前所未有的失态!
三房的顾谨礼八岁,二房的嫡孙顾谨言只要七岁,春秋太小了,还都是一团孩子气。
太夫人含笑看着顾莞宁,张口道:“宁姐儿,你想做甚么尽管罢休去做。有祖母在,谁也禁止不了你。”
沈氏清冷矜持,斑斓文雅,极少在人前起火发脾气。
宁姐儿生性聪明灵敏,焉能发觉不出沈氏的冷酷。怕是早就对沈氏绝望寒心了吧!
做母亲的,对女儿的心疼应当是与生俱来的。
……
宿世阿谁执掌朝政数年杀伐果断的顾太后,刹时返来了。气势威压敏捷弥散,让人不自发地生出诚服畏敬。
碧彤悄悄咬牙,脸上却不敢暴露半点怨怼不满,一声不吭低着头持续清算。
“母亲此言差矣。”
顾莞宁放柔了神情,看向太夫人:“祖母,我一向以本身是顾家女儿为傲。”
太夫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在沈氏耳边响起:“侯府内宅这一摊琐事,常日都由你打理。你又要照顾言哥儿的衣食起居,对宁姐儿偶有忽视也是不免的。今后宁姐儿的事交给我,你也少操些心。”
眼神森冷,目光如电。
太夫人扯了扯唇角,眼里毫无笑意:“明天只要我们婆媳两个,我倒要问问你,宁姐儿到底是那里入不了你的眼?你这个亲娘,对她没有半分顾恤不说,反而到处挑刺找茬。如果让外人见了,指不定觉得这是别人肚皮里生出来的。”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将来会产生甚么事,谁也不清楚。我现在多花些时候精力练武,说不定有朝一日就会成为我保命的手腕。”
太夫人没有说话,任由沈氏跪着。
这么多年来,太夫人对沈氏这个儿媳还算对劲,像现在这般冷言冷语的,几近从未有过。
太夫人昂首看了过来。
不敢?
是啊!
“敢问母亲,我的行动到底有何不当?”
提起死去的儿子顾湛,太夫人既高傲又心伤,眼中闪过一丝水光。
太夫人瞄了沈氏一眼,顿时收敛了常日的暖和,目光中透暴露几分凛冽。细心看来,竟和顾莞宁刚才的神情非常肖似。
沈氏内心一寒,残剩的话生生地卡在嗓子眼里。
碧玉目不斜视,垂手束立。
“你临时退下,我有些话要伶仃和你母亲说。”太夫人冲顾莞宁暖和地一笑。
……
公然,沈氏冷冷地瞥了碧彤一眼:“碧彤,你傻站在那儿做甚么。”
沈氏在人前是文雅崇高清冷矜持的定北侯夫人,极少起火。只要贴身服侍的丫环婆子才熟谙她真正的脾气。一旦建议火来,少不得迁怒身边的人……
沈氏看着顾莞宁翩然拜别的身影,心血翻涌,目光沉沉,面色丢脸。
沈氏气短胸闷,神情生硬:“都是儿媳不孝,婆婆这把年纪了,还要让婆婆操心。”
夫人正在气头上。这类时候,谁敢为碧彤讨情?
沈氏嫁入定北侯府十几年,常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这般战战兢兢跪着不敢昂首的景象,已经数年都未曾有过了。
就连老于油滑的太夫人,也被震慑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顾莞宁应了声是,对着太夫人和沈氏各自行了一礼,翩然退下。
沈氏后背直冒盗汗,不敢和太夫人对视:“儿媳不敢。”
“哦?”太夫人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常日里对她的衣食起居不闻不问,见了面冷冷酷淡,碰到任何事都挑她的不是。你就是这么疼惜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