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王老抠又问:“私放逃兵这事,你当初到底咋想的?”
过后证明,胡义和大个儿的行动是值得的。现在,三排的人已经吃饱喝足洗净了鬼脸,熟睡在暖和的一楼空中上,热乎乎暖烘烘的,就像是家里的热炕头,一枕上去就有亲热感,安然感,不想爬起来。三排卸下统统的怠倦与困乏,懒懒地翻着身,用一个梦,临时忘怀墙外这阴冷潮湿的江南。
十二个山芋和两个鸡蛋是埋在小楼二楼的灰烬里烤熟的,王老抠和胡义各拿三个山芋,其他每人两个山芋,两个鸡蛋都归了傻小子。
“排长?”
王老抠:“胡涂!先把衣服都撤下来。”
傻小子把四周搜摸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十二个山芋,在某一个空鸡窝里发明了两个鸡蛋,估计是人家逃脱时没重视落下的。把鸡蛋揣进兜里,正揣摩是不是该去别的处所再转转,俄然发明两条巷外的小楼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已经窜出了一边的墙头上了房。立时慌了神,撒开腿就往回跑。刚进门感到铺面一阵热浪,就见楼梯上一小我,光着腚坐在楼梯上,满脸黑黢黢看不清个脸。吓得傻小子攥紧手里的山芋袋子,敏捷紧退几步,靠住门框,随时筹办逃之夭夭。
赵勇舒畅地靠着墙,火在劈面熊熊烧着,烤得这边的墙都是热的,把个赵勇舒坦得直哼哼。“嗯嗯,排长,凑那么近你不是找罪受么,我看现在这厨子方才好,咳咳,一宿的寒气现在都冒出来了,唉幺唉幺――这叫一个通泰!咳咳。”
四个男人光着屁股,龟缩在西墙边的楼梯口四周。上衣、裤子、帽子、绑腿、布鞋、内衣等等,在他们四周摆着挂着,有的拿在手里呼扇着。
赵勇:“哎呀我娘,我的头发……快让我先下去。”
傻小子:“胡大哥,这火星如何从上头落下来了?”
火越烧越大,终究爬满了二楼东边的整面墙,开端向顶棚房梁推动。
坐得稍靠前的王老抠终究顶不住了,一个劲儿朝后挪。“咳咳,咳,不可了不可了,这他娘的不但是热啊,咳咳,烟咋这么大?大个儿,你个夯货快别扇呼你那裤衩子了,从速再下去捣水上来止止火势。娘哎,借过借过,我得下楼梯喘口气风凉风凉。”
“睡好了,醒的早了些。”
胡义头也没抬地答复:“有啥想的,放了就放了。当时想放,就放了。”
胡义停动手里的行动,沉默了一下,慎重地对王老抠说:“王哥,我胡义不怕违军法,但也没怜悯过他们。我放他们,只是因为我懒得朝他们开枪。你信不信?”
大个儿:“火从房梁上烧过来了!当然从上头落下。咳咳。我日……”
“虽说这事违了军法,但是我感觉你这事干的仁义。”
胡义一边抖落着已经半干的绑腿,昂首看看火势,“无所谓。排长不是说了么,烧光了也不要紧。”
“小胡,睡好了么?”
见王老抠光着屁股下楼就不管了,大个儿不由自主的又问身边的胡义:“阿谁胡……胡哥,你说呢?”
“排长,那到底是现在浇水还是等等再浇?”
雾散尽了,全部得胜港都变得清楚起来,久违的阳光也开端透出了云隙,带来一种不实在的感受,像是统统都没产生过。
“看个屁啊看,你个小兔崽子,从速出去,把你的湿衣服烤干了先。”
听到了胡义的反应,大个儿放下已经抬起的屁股,稳稳铛铛又坐下来,持续挥动动手里的裤衩,不时遮一遮滚烫的火光,满脸浑身都是大汗,手里如果没个物件儿挡一挡真不可。铺挂在四周的衣物在熊熊火光的熏烤下,滋滋地冒着水汽袅袅升起,与满盈在顶棚的黑烟汇合,然后顺着破裂的窗口和弹洞飘出。转动成一个粗黑的烟柱,飘在得胜港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