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湖畔,程度如镜。水面倒映着杨柳,也倒映着一双璧人。宁湛和韶华悄悄地站在夏风中,看半湖莲叶脉脉温存,一片菡萏冉冉沉香。一别数月,两人本来有满腹相思欲诉,但对方真正近在天涯时,却只是相互凝睇无言。
宁湛道:“本日庆功宴上,你并不高兴,这一仗让你的眼里蒙上了阴翳,不再像畴前的韶华了。”
宁湛指着停靠在田田莲叶中的兰舟,道:“我们去湖上荡舟,好不好?”
韶华笑了笑,“去兵戈不免驰驱,只是辛苦一些,算不上刻苦。箭伤已经病愈了,没有大碍。”
李亦倾眺望湖心,湖色如玉,可见扁舟一叶。她扶在凤凰花树上,才气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说到悲伤处,宁湛流下了两行清泪。
韶华道:“誓词有着咒语的魔力,以将门之名赌咒,我便不会再胆小,撤退了。”
太液湖寒烟凝碧,几叶兰舟在莲花间隐现,舟上的宫装女儿衣香鬓影,笑语如铃。远处烟水澹澹,天高云阔,与湖下的倒影成双。两人在湖心弃了桨,任兰舟随波泛动,宁湛拥着韶华,韶华偎依在宁湛怀中。
宝儿瞥了一目炫篮中的胭脂花,心中垂垂有了一个主张,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崇华帝在凌烟台设庆功宴,犒劳临羡关一战中有功的将领。宴会中,崇华帝早退,大师在宴酣敬酒互贺时,才发明韶华也不见了踪迹。
宝儿道,“蜜斯,您是玉京中最斑斓的女人,圣上不会不喜好您。现在四妃当中,您的分位最高,也最受圣上宠嬖。”
崇华二年夏,韶华、刘延昭胜归玉京。帝大悦,擢韶华为禁卫军副统领,升从三品,授紫勋,赐良田五百顷,金五十万;擢刘延昭为骁骑都尉,升从四品,授绛勋,赐良田三百顷,金三十万。……临羡关守将高猛、蔡铁、张子齐守关有功,帝另遣使者擢赏。――《梦华录?崇华纪事》
韶华还没说话,服侍在中间的许忠仓猝道:“圣上,千万不成,这是宫女儿们泛湖采荷的鄙陋之物,圣上游湖应当筹办七宝龙船……”
她是玉京最斑斓,贤淑的女子。在她待字闺中时,无数天孙贵胄就以能够娶她为人间最大的幸事。在她及笄之时,她就许愿要嫁给帝王。只要帝王,才足以婚配她的斑斓。她也信赖本身必然能够获得帝王的宠嬖,成为母范天下的皇后。本年年初,她得尝心愿,入宫为妃。册妃大典上,她远远地瞥见宁湛,但见他丰神如玉,气度轩昂,顿时芳心暗许,一往情深。她觉得,本身和别的妃嫔分歧,必然会获得他全数的宠嬖,与他蝶梦双飞,比翼连枝。但是,他对统统的妃嫔都一样,彬彬有礼,和顺多情。他仿佛爱着统统的人,但又仿佛谁都不爱,没有人能够看破他的心机,触碰到他的内心。
李亦倾任由宝儿搀扶,走向凝香殿,“宝儿,你我虽是主仆,但自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你也晓得,我的欲望是嫁给帝王。现在,我遂愿了。但是,在这后宫当中,我不但得不到圣上的爱,还被萧太后、萧德妃忌恨,步步艰巨,步步险境。我感觉好惊骇,好孤傲。我但愿圣上能够爱我,他不爱我,我入宫也就没成心义了。我不期望他只爱我一人,但他不能不爱我,他不能一点儿爱也不给我……”
李亦倾凄然一笑,望了一目炫篮中的胭脂花,冷冷道,“扔了吧,他爱的是戎装,不是红妆。每日盛妆修容,不过是徒劳,只能对镜顾影自怜,底子进不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