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座寿苑如寰宇中的北斗七星,绕着皇宫的中间――观星楼漫衍。景寿苑中,崇华帝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大宴文武百官和各国贺使。
云风白凝睇着垂目斟酒的韶华,月光勾画出她的侧脸,修眉长睫,唇角含笑,如一幅静美的丹青,他不由得笑了笑,“不,我无所求了,现在如许就已经很好了。”
韶华看得愣住,抬着头忘了看路,战马几乎撞上了一名行人。韶华仓猝勒马,那人一身连头大氅,看不清模样,站在路中间并不让步。
云风白望着韶华,一时忘了喝酒。
云风白饮尽杯中美酒,睨着微醺的目,道:“人间没有永久的斑斓,但是却有永久的影象。就现在夜,一到了明天早上,彻夜就不复存在,但是史官会把万寿之夜的盛况记入史乘中,文人骚人会留下诗篇赞咏今宵。千百年以后,当我们,乃至连玉京都不复存在时,后代的人们仍能从史乘,诗篇的笔墨中感遭到彻夜玉京中的盛况,看到在夜空中绽放过的烟花。永久的影象,成绩了永久的斑斓。”
“为甚么?”韶华惊诧,随即想到这是云风白的私事,不该多问,难堪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仿佛不该问太多。”
云风白垂下了头,笑得苦涩,“我并不豁达,我也仍然有所求,有所执。”
云风白回过神来,举坛呼应,“才子相伴,醉又何妨。”
韶华尚未作声,左边的一名武卫已经开口呵叱那人:“还不快让开,没长眼睛么?!”
穿戴百鸟彩羽霓裳的皇甫鸾檀口轻启,贝齿开合,唱着一支吉瑞呈祥的赞歌:
云风白拿起酒坛倒酒,只滴出一滴残酒,酒坛中已空空无物,他苦涩地笑了笑,“我倒是但愿没有。”
丝竹管弦,宫商徵羽合奏一曲,不但涓滴不显混乱繁冗,反而融会得浑然天成,仿如一道冷冽清澈的泉水,从九天之上缓缓倾下,淌入了听者的内心。
一坛花雕已经告罄,韶华拍开另一坛酒的泥封,给云风白满上,“哦?神通泛博如你,另有甚么得不到?你求的是甚么?执的又是甚么?”
云风白拂开韶华的手,醉眼迷蒙,“我还能喝。来,韶华,我们再喝……”
韶华一身金色轻盔,腰悬圣鼍剑,站立在京畿营的塔楼上,遥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皇宫的上空有五色灵鸟回旋,想必是小鸟儿在唱歌吧,韶华淡淡一笑,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哀痛。
韶华领兵巡查完四方城门,见没有非常,才放下了心。她调转马头,筹办回京畿营。――万寿日前后,为了便利调剂,她住回了京畿营。
韶华笑了,“在天极门时,师父爱藏烈酒,青阳师兄和我总去偷酒喝,师兄的酒量特别好,老是和他拼酒,我的酒量也垂垂变大了。喝惯了师父的烈酒,再喝别的酒,就和水差未几了。”
实在,韶华现在也真是醉了,只是比云风白复苏一些。她扶着云风白,吃力地往下挪动。
韶华和云风白昂首了望,心中均有感到。
韶华利落地举坛,两人碰坛以后,别离一饮而尽。
云风白抬起脸,靠近打量韶华,重瞳中尽是醉意,“你醉了,应当听不见吧,你如果听得见,我就不能说了。”
“说得好!”韶华笑了,饮下一杯酒,神采俄然有些暗淡,“那,这世上,可有永久的爱情?”
崇华帝与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停驻在舞榭中心的北冥乐工身上。二十一名北冥乐工,或男或女,或站或坐,彩衣羽冠,广袖翻飞,他们中有的人盘坐高弹箜篌,有的人立品横吹尺八,有的人席地调弄素琴,有的人躬身反拨琵琶。
说话间,韶华已取过另一坛酒,拍开泥封,举坛向云风白笑了笑,“有酒有友,长夜无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