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与云风白对饮,说了一些别后的经历。韶华没有提和宁湛的分裂,云风白也没有说一年来的相思。
韶华挑眉:“我还没说是甚么事,你如何就断言没有筹议的余地?”
六合空寂,雷电交集,韶华一人坐在雷雨中抽泣,雨水打在头上,身上,冰寒入骨。韶华哭得正悲伤,俄然感觉头上没有雨点落下了,她昂首一看,竟有一把伞遮在头上。再侧头一看,皇甫钦举着伞,笑眯眯地望着她,“爱妃,你可真狼狈耶,如何坐在雨里哭鼻子?”
皇甫钦也不活力,撑伞跟在前面,笑道:“爱妃,会着凉的……”
“一个生射中的过客罢了。”韶华眼神一黯,心如刀割,鲜血淋漓。
“丢掉。”韶华冷冷地打断上官心儿,“花都谢了,留着也无益,去丢了。”
“你要送伞的银发男人是谁?看爱妃你失魂落魄地模样,你不会背着小王红杏出……”
韶华和云风白行到半路,气候说变就变,春雷阵阵,下起了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野,没有屋舍能够避雨,幸亏路边有荷田,小荷初露,碧叶如盖。两人摘了荷叶,顶在头上作伞,但衣服还是湿了。
“阿嚏!”一阵北风吹来,韶华打了个喷嚏,毕竟还是初春,雨水淋在身上很冷。
“韶华,我只问你一句话。”大雨滂湃,雨帘蔽眼,韶华看不清云风白的神采。
“那您筹算如何办?”
“我没这么娇贵。”韶华在雨中洗去了脸上的泥泞,外套太脏,干脆在上马车前也脱下抛弃了。
上官心儿掩唇笑了,“比来闲来无事,奴婢也翻翻《兵策》解闷,年将军这一招,莫不就是‘以退为进’?”
“那,这该如何办?”上官心儿问。
云风白低头,吻去韶华颊上的泪水。他的吻,落在韶华的颊上,轻如蝶翼,落在唇上时,却变得炽热如火。
“本年,北冥天象非常,只恐会有大变,你实在不该来北冥……”云风白望着韶华,喃喃道。
“是。”上官心儿领命欲退。
“不必了。我连夜修书一封,明日便让他带回玉京吧。”
“是。”骑卫接过伞,领命而去。
“今后,每年春季,我们都一起在花架劣等着荼蘼花开。”某一年的春季,宁湛站在荼蘼花下,如此承诺她。现在,承诺犹在耳边,他却无情地将她送给皇甫钦。现在,她都要嫁给皇甫钦了,他又送荼蘼花来做甚么?他当她是甚么人?
“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过客,还是和过客略微有点分歧的人?”云风白哀痛地问道。究竟,多情只是一场一厢甘心的痴,还是能够换得她的情,她的爱?
皇甫钦说得一点也没错,她不像云风白一样自在萧洒,超然物外,能够随心而为,她身上戴驰名为“任务”的桎梏,背负着将士们的运气,玉京的存亡,统统由不得她率性而为。
雨越下越密,韶华指着路边的一丛芭蕉树,“畴昔避避雨吧?”
“奠高猛大将军么?”
马蹄踏水,飞速奔驰,韶华猖獗地挥鞭催马。或许是泥路打滑,汗血马前蹄一个趔趄,滚倒在地。韶华也被带翻在地,背上传来一阵剧痛,泥水灌入口中。她翻身坐起,吐出口中泥水,还妙手脚都能动,没有受伤。
“别的,在驿馆设一处灵堂……”
韶华从速擦眼泪,袖子上满是泥水,竟擦了一脸泥,更加狼狈,“你……你从那里冒出来的?”
皇甫钦凤目沉黑,薄唇上扬:“这件事没有筹议的余地。”
云风白长慨气,“只是,怕洗盘子罢了。”
雨打蕉叶,沙沙作响。两人牵着马,站在芭蕉树下避雨。雨珠从芭蕉叶的裂缝落下,两人的衣裳几近湿透。韶华的荷叶路上掉了,云风白撑着荷叶,两人缩在一处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