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劈面少年约十六七高低,长得极其姣美,眼角眉梢都是娇纵,一眼便能看出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孩子。只是现在这个孩子不但身上狼狈不堪,还透着股凶兽般的戾气,他恶狠狠地瞪着华璧,眼睛充血。
“多久会好?”淳于晏嘲笑一声,“一辈子也别想好了。陛下想这个消下去,轻易,敷个膏药,几天就好,只是等再刮风下雨,就又起了!”
华璧悄悄抚着对方脊背,神采一时有些恍忽。不晓得他是想到了白日的楼夫人,还是薨逝已久的元仪,亦或是彼时骤得元仪厄难动静的他本身?或许是当时抚着他脊背说“难过就哭出来,不要忍着”、“熬坏了身材,元仪姑母在天之灵也会心疼的”的那小我。
在太常朗读的祝文下,萧协焚香拜月。彻夜大雨无月,是故朝西拜月升方向。
华璧面色阴沉如水,腾出一只手狠狠擦了擦左脸一滩口水,“甚么标致哥哥,我是你二哥!”
“刺啦――”一声响,衣服碎了。
“罢了。归去罢。”他抬了抬左手,身侧内侍和单光拓领命回身。
少年却倔强地瞪大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华璧那张居高临下的脸,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复苏了么?复苏了的话就沉着一点,如果不想你娘白死的话,楼公子。”一壶水尽,华璧突然欺身压下,贴着对方耳边道。
只见靠西有一大湖,湖畔一稚齿小儿,五六岁大,生的粉雕玉琢,裹着厚厚的大红色棉袄,活像颗喜庆的团子。
淳于晏断气,一把拍下两张膏药。萧协本就白得没有人色的脸一下子赤色尽退,盗汗簌簌而下,等重新绑上夹板后,也收不返来右臂。
少年一顿,寂静了一会儿,拉下穿到一半的衣服,撬起一块药膏就往伤口上抹,抹完又拉上衣服。
华璧跑到一半的身材猛地腾空一跃,突然拉进和对方的间隔,他左脚尖朝上悄悄一踢小团子的屁股墩,小团子立即飞到了半空中。
“睡着了……”萧协右臂微抬,仿佛想撩车帘,只是抬不过腹侧,他五指一颤,又极快地放动手。
马车内,华璧一手钳住少年,一手拎起茶壶,壶嘴水流如注,冲到少年脸上,水花四溅乱人眼。
淅淅沥沥的雨还未曾停下,事出仓促,即便有内侍打伞,也不免湿身,粘腻得令人难受,世人很快回了车队。
华璧话还没说完,俄然一声脆响。
侍女们都把头埋的老低,恨不得明天耳朵都聋了。
晚了半步这才吃紧忙忙跑来的女婢们俏脸一下子吓得惨白,扑通一声全跪成一排,“请……请世子殿下安。”
“是。”
“啪嗒――”炽热滚烫的液体坠落,一滴、两滴、三滴……
这么大的动静,连马车都闲逛了一下,另有“乒乒乓乓”声。帘外立即传来翦赞的声音,“王爷?”
“拜月祈福,祝以文曰:浩浩彼苍,悠悠明月……”
这个措置过程应当是相称痛苦的,华璧都做好了及时塞鞋子进少年嘴里的筹办。对方一声没哼,头仍然垂着,看不到神采,却透着股让人没法忽视的哀痛与痛苦。
“安?”华璧怒极,“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五公子的吗?如果我明天不在,是不是……”
“……佑我大祈,风调雨顺,掬诚告奠,伏惟尚飨。”
亥时,太卜端水请萧协净手,萧协洒清酒于案前,祭月礼始。
“你们王爷可还好?”萧协来到华璧车前,问华星道,俄然目光一凝,“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