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云州城破,以南便是一马平地的太原府,布兵不敷千人。三晋以南只渭水一条通途,渡河以后可直取京师,大司马去后朝中文臣为重,守城无将。
那地上混乱散落数支突厥射来的,被盾牌挡下的箭。
何况墙高沟宽,守城突厥兵必会备齐滚木擂石金汁灰瓶自天而降, 攻城官兵死伤无数, 连番血战以后, 才有机遇攻陷城墙放下吊桥, 令步兵和轻骑由泺源门入城。
“我们走!”
李将军等了好久,仓猝转脸去看太子,才发明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盾牌前面的地上。
太子悄悄昂首,打断了李将军的猜想。
所谓攻城,亦是宫心,要耗尽城中将领百姓的耐烦和粮草,就算太子七万精锐军队倾巢而动尽力扑上,算下来最快也须得月余。
箭矢流星普通一刻不断,太子却只令军将布阵举盾护体,半点反击的企图都没有。
“以是…”李将军倒抽一口寒气,“这箭不是突厥军射出的,而是燕军…”
狼来了的故事,谁都传闻过。
“泰安…你同我一起。”他说。
顺州城破,突厥先攻代州再攻定州,城中太守死守一月不足,却不见突厥尽力攻城,只是将定州死死围起,不让动静泄漏。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从云州城中率兵北上代州那一刻,云州便如年夜饭前待宰的鱼羊,完整被送入哥舒海的口中!”
异乎平常顺利的征程,眼看便要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代定二州,细枝末节之处又流露了很多诡异。
“莫非定州守军未曾抵当便被攻破,多量燕军军品被缉获,又被突厥收为己用?”应先生非常焦心,“定州太守张之重乃是大司马陈克令部下旧将,人虽庸碌,但却不是贪恐怕死背信弃义之徒。就算哥舒海天降神兵神勇无敌,又怎会连抵当都未曾呢?何况这守城将士好说歹说也有千人,弃城而逃又跑去哪了?怎会半点动静也没有?”
大燕百年帝脉就此危在朝夕。
“奇特, 到底去那里了?莫非战报有误,哥舒海并未率兵南下不成?”李将军喃喃道。
但是第四日上头,当太子当真率救兵前来的时候,守城的军将却不管如何,都不肯再信了。
李将军猛志常在夙来勇武,此时心急如焚,更是连命都不顾。直直奔至壕沟之下朗声吼怒:“城中何人?但是定州太守张之重?我乃大燕当朝太子麾下,率卫李少林是也,特为救城而来,还不快快落下城门,放我雄师入城?”
太子下认识地将手放在了胸口,摩挲着那本薄薄的《圣祖训》,像是感遭到了她曾经存在过的气味。
“昨日…昨日另有突厥雄师在此,本日我们来时,却未曾见到半个兵将。”太子说,“突厥不是无人,亦不是将全数兵将都死守在顺州城内。”
代州仅凭轻骑和车马便可攻城,制胜在于出其不料。定州不比代州,城墙高三丈, 壕深二丈, 燕军欲攻城,必先等候云梯掷车到位, 才有机遇攻上城墙。
云州城固若金汤,又有太行黄水,自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将军蓦地瞪大了眼睛:“莫非是军中出了特工,趁夜落下城门将突厥精兵放入?又或者城中先前已经混入突厥特工,攻城之时里应外合…”
李将军还想再劝,太子却表示应先生将他一把拽下。
自顺州城破,向来都未曾有清楚精确的战报从定州城外送出。
太子眉头舒展,神采煞白:“定州城中,亦没有突厥兵。哥舒海向来都没有…攻破定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