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大惊,唰唰捡起数支落在地上的箭放在面前细心辨认。
顺利,太顺利了。
但是一旦云州城破,以南便是一马平地的太原府,布兵不敷千人。三晋以南只渭水一条通途,渡河以后可直取京师,大司马去后朝中文臣为重,守城无将。
白羽精密,木纹暗沉,长箭流光似的,非常标致,与突厥短粗的飞箭对比光鲜,千万不会错认。
话音未落,城中已有箭矢俄然射来。灰蓝的天空突然暗淡,昂首一看,方知是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般落下。
李将军话音未落,角楼上咻地一声射来一支淬了火的长箭,直直钉在他的马蹄之前。
顺州城破,突厥先攻代州再攻定州,城中太守死守一月不足,却不见突厥尽力攻城,只是将定州死死围起,不让动静泄漏。
燕军早有筹办,兵士布阵,举起手中盾牌反对。李将军紧紧陪侍太子摆布,亦举起半人高的盾抵在太子面前。那箭雨甚密,偶有两只落在盾牌上,收回澄亮的金属撞击声。
朱批示使一声令下,城墙上又是一片箭雨落下。此时两军对垒间隔极近,盾牌已难吃住弓弩的力道,马匹和兵将很有些毁伤。
太子眉头舒展,神采煞白:“定州城中,亦没有突厥兵。哥舒海向来都没有…攻破定州城。”
他们将定州城密密麻麻包抄起来,半个苍蝇也飞不出去,不让任何一点城破与否的动静传出。
箭矢流星普通一刻不断,太子却只令军将布阵举盾护体,半点反击的企图都没有。
次日卯时,太子率万余精兵,于定州城外叫阵,一一列举突厥的罪名:“背信弃义,君臣不决,连兵不息…毁盟誓,复相攻,纵欲逞暴…”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突厥兵将装成燕军友军诱敌开门,手腕低劣,被城中守将一一看破。
哪知城上却有小将探头探脑,厉声辩驳:“呸!突厥老狗当你朱爷蠢吗?昨日乔打扮作顺州城后撤的王中郎亲卫,前日又扮成太原府赶来的救兵,本日胆量更肥,装成太子殿下的镇北军。两年前太子光复北地,燕军七万大家精锐,本日就看你这几个残兵败将的鸟模样,老子就算是痰迷了心窍,也不会上你的当!”
太子悄悄昂首,打断了李将军的猜想。
“我们走!”
“奇特, 到底去那里了?莫非战报有误,哥舒海并未率兵南下不成?”李将军喃喃道。
太子深深吸一口气,放下了高举着的手。满军庄严,眼睁睁目睹太子在如许的存亡关头,放弃了反击的军令。
到处透着诡异。
云州城固若金汤,又有太行黄水,自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清脆清脆,像是撞进了人的内心。
大燕百年帝脉就此危在朝夕。
异乎平常顺利的征程,眼看便要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代定二州,细枝末节之处又流露了很多诡异。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从云州城中率兵北上代州那一刻,云州便如年夜饭前待宰的鱼羊,完整被送入哥舒海的口中!”
“突厥马队惯使短弓,木箭与之相配,亦略为短粗。弓箭相称方能大用,就算突厥人缉获燕军多量箭矢,弓总会用本身用惯的短弓。”太子说,“但是你看,地上落下的燕军长箭,箭尾整齐箭杆光滑,清楚是相配的长弓射出来的。”
“昨日…昨日另有突厥雄师在此,本日我们来时,却未曾见到半个兵将。”太子说,“突厥不是无人,亦不是将全数兵将都死守在顺州城内。”
“看清楚了吗,少林?”太子的语气非常恍忽,“这支箭…是我大燕的箭啊!”
李将军等了好久,仓猝转脸去看太子,才发明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盾牌前面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