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来不及了。
满厅来宾笑够以后, 大司马高举手掌拍在小太子背后, 又教唆侍女送来巾帕, 假惺惺地体贴:“殿下可还好?”
她紧紧贴着空中游走,顺着青石砖的裂缝,攀到了坐在太子隔壁的,大司马的脚边。
小太子幼年善于官方,一眼认出那是打发了的鸡蛋液。
小太子的脑中霹雷一声,血气一刹时冲至头顶。
小太子耳中嗡嗡,可大司马却一字一顿,仍然在说:“做这道生食乳牛肉,为保牛肉鲜嫩,须得活杀。可母牛舐犊情深,听闻牛犊宰杀时的哀嚎便会发疯撞栏,力道之大令数位壮汉也难制住。”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大司马也逐步认识到面前的“暗器”并不致命,反倒是更像一场恶作剧。他垂垂放松了表情,常常几乎捉到泰安,都被她借着速率惊险避开。
这话说得露骨又暴虐。小太子面前阵阵发黑。母亲被活生生地绞杀在他面前,仿佛还是昨夜产生的事。
父丧称孤子,丁忧称哀子。牛犊,鸡蛋,皆为人子,双双做了盘中餐。
鲜血四溅,异化着牛犊的哀嚎和席间一片喝采喝采。那削下来的嫩股肉,眨眼之间便被大汉片成数十几可透光的薄肉片。
可大司马,第二次地出声打断了他。
字字句句,听在他耳中有如针扎雷鸣,让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忍耐下去的力量。
大司马全数的重视放在小太子身上,只是下认识地伸手抚了腰间。
但是那沁凉的感受却突然之间转为了颈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她将纸片般纤薄的身材卷成一个筒状的圆锥,借了风力悬在空中,一次次朝大司马的颈间亏弱处戳去。
小太子将那泪水看得清楚,喉头晦涩非常,胃中翻波滚浪般难受,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却仿佛没有半点用处。
大司马将手中短刃挥得虎虎生风,身边一丈以内已无人敢靠近。颈间刺痛仍时不时传来,大司马目光如炬,却没有瞥见刺客到底是如何近身。
当日,小太子桌上也有如许的一盘生牛肉,可他面前茶水早已凉透,无人前来替代,只能沉默着抬起眼,看着高座上的父皇对着体贴入微的皇后,报以感激的一笑。
大司马疑窦丛生连连后退,花厅间却有人眼尖,大喊一声:“有一枚飞箭,漂泊在您颈间!”
是沸水。
泰安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牛犊厉声哀嚎,冒死挣扎。大汉一手按住牛犊的后脊,另一手中捏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手起刀落,眨眼之间便从牛犊两股间削下拳头大的两团嫩肉。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夹起薄薄的一片,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咽。
花厅正中,主桌之前立了碗口粗的一根立柱。那大汉将牛犊拴在立柱之上,冲主桌上的大司马躬身拜下,又从身后拎出一只黑漆小桶。
他清脆地击掌,唤来陪侍的家仆,取来一只青釉八角盘,放在小太子的面前。小太子低头一看,翠绿欲滴的盘中放着半碗明黄色的黏液。
小太子从善如流,浅笑点头,捏起筷子将牛肉在蛋液中轻蘸了一圈,又缓缓向口中送。
“以是欲杀牛犊,便要先杀母牛。”大司马似笑非笑,“没了母牛,那牛犊再挣扎,又怎能逃出世天呢?”
大司马猛地低头,面前缓慢地掠过一条红色的影子,半米长圆锥状,一端极细仿若箭尖,另一端倒是广大的环形,像乡间的唢呐喇叭。
但是她速率固然不慢,但身轻力弱,纸质绵软,劲道远远不敷!就算胜利击中大司马,也只能划破他颈间皮肤,勉强出些血罢了,压根就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