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全数的重视放在小太子身上,只是下认识地伸手抚了腰间。
牛肉上盘,被端至他的面前。
大司马谈笑晏晏地打趣着,眼神却未曾分开小太子握着筷子的手,虎视眈眈。
小太子尚在愣怔当中,下一秒钟,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猛地将水桶提起,哗地一下冲那牛犊的后股浇去。
“生牛肉腥膻之味甚重,以新奇蛋液佐之,方可去腥膻之味。”大司马笑得畅怀,“乳牛肉配上鲜鸡子一道吃,入口即烂鲜嫩多汁,实乃人间甘旨也。”
宫中如有筵席,大司马总会遣人送来一道府中良庖所制的生牛犊肉。葵口白釉刻花盘中,密暗码了一整碟薄如蝉翼的嫩牛肉。鲜红色的血汁顺着花枝刻痕的头绪溢出,仿佛红梅绽放在皑皑白雪上,有种妖异的美感。
小太子抬眸,眼神安静无波,渐渐渐渐伸开了口。
大司马府上有一良庖,做得一道生牛犊肉,因鲜嫩多汁极其适口而名满长安。
当日,小太子桌上也有如许的一盘生牛肉,可他面前茶水早已凉透,无人前来替代,只能沉默着抬起眼,看着高座上的父皇对着体贴入微的皇后,报以感激的一笑。
“味道如何?可还吃得惯?”大司马谈笑晏晏,仍在等着太子的回话。
牛犊眼睁睁地看着本身的血肉被放入一只只白釉瓷盘中,挣扎的力道逐步减弱,圆铃普通的牛眼中,滚落滴滴豆大的泪水。
大司马扭头叮咛家仆上菜,小太子心头格登一声,情知此劫怕是难逃。
而是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
小太子从善如流,浅笑点头,捏起筷子将牛肉在蛋液中轻蘸了一圈,又缓缓向口中送。
小太子咬紧牙关,冒死回想逝去母亲的音容笑容。大仇尚未得报,他,不能打动。
但是那沁凉的感受却突然之间转为了颈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