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忍了好久，终究忍不住扶额开口：“闭嘴吧，你个嘤嘤怪。”
泰安绞尽脑汁：“我是那王母娘娘座下仙童…常日里以鲜血为生，就叫…就叫吸血..吸血鬼！你再不给我放些血喝，我便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她哭得悲伤，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落下，巴掌大的小脸涕泪横流。
却在书案下的青石砖地上，找到了一张纸剪的小人儿。
泰安出事的当时，小太子心间曾模糊约约抱了最后的一丝但愿。
泰安从善如流，一头扑进了摊开的册页中。小太子将书合起，放在了本身的枕边。
“我成了纸灰了！”
他的右手，竟直勾勾地穿过她的手臂，仿佛她真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倒影，由月光和浮尘集合在一起。
冰冷的青石砖上, 倒映着一个玄色的影子, 长发结鬟燕尾垂下，清楚是娇俏少女的模样。
像是浓墨滴入净水，那黑影飘散为一缕缕的黑气，勾画出一个熟谙又陌生的人影。
面前空无一人, 而地上倒映的黑影却像被惊扰了普通, 快速一下消逝了, 青石砖的地板, 仿佛碧青色的湖面出现层层波纹。
一句话完，他还当她要跳起来跟他对骂。哪知她竟然可贵乖顺地点了点头，打着嗝说：“喔！”
但是他酝酿好久，正待开口，又被她嘤嘤呜呜的吐槽气得想笑。
她现在身子是烟灰拢起，打打不得骂骂不动。他深吸一口气站起家，举起案上那《圣祖训》扇起一阵风，呼啦一声将她吹远。
太子额前青筋乱跳，忍不住斥她：“精怪修炼都须光阴，谁像你这般没耐烦？如果血气太满，遭了反噬如何办？现在元神既然未损，为何不缓缓图之，免得你我都受了连累毁伤？”
小太子轻笑，点头。
太子抬眼。
“如何办？”她猛地朝前一扑，“小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之前我虽小了些薄了些脆了些，但好歹有个实体啊！现在被那大司马一烧，生生把我烧成了灰，连张纸都不是了，今后可如何办啊？”
小太子缓缓放下笔：“…纸都被烧成灰了，你还希冀如何？你该光荣当晚大司马烧你的火把不是沾了符灰的鬼火，不然烧得你元神尽散，那里另有本日这般烟灰拢起的模样？”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泰安的情状。
小太子再忍不得。
晚膳以后，泰安方才幽幽醒转，如同一缕幽烟般从册页中探出了头。
俄然间，那倒映在青砖空中上的黑影竟然“站”了起来！仿佛从水面中捞出一张人形的皮影，直勾勾地立在小太子的面前。
当时他命悬一线，早死和晚死又有甚么辨别？
一炷香后，太子垂垂沉着下来，起家再去寻那纸团，搜遍满殿却再寻不到。
难怪她酒宴上这般沉不住气，难怪方才几次三番呼喊才肯现身出来，难怪出来以后也形状不稳，本来是醉得深了。
《圣祖训》被他摊开放在面前，贰心头烦躁不想钞缮，只顺手抓起一块红杉雕了起来。
他伸脱手，像之前那样虚拢在她身后悄悄拍着，明显有些想笑话她现在的狼狈，喉头却仿佛哽住普通，半晌说不出话。
她叽叽喳喳：“未几，就一盏！一盏嘛！你如何这般吝啬？”
“我变返来了吗？”她站在小太子的面前，绝望地问道。
小太子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第一次见到泰安如许附身于书的鬼怪，也不免想起幼时的那些耳闻。
再不说话了。
鲜血顷刻喷涌而出，细线普通坠在摊开的册页上。小太子屏住呼吸悄悄等候，直到鲜血垂垂止住，而摊开的册页再难承载，顺着暗黄色的书脊晕在书案上, 才终究比及了方才呈现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