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内筑禅台,万姓喝彩动八垓。
积山尸遍野,漂杵血流河。
承平本日定,袵席乐天和。
且说众诸侯同武王往鹿台而来。上了台时,见阁耸云端,楼飞霄汉,亭台叠叠,殿宇巍峨,雕栏玉饰,梁栋金装;又只见明珠异宝,珊瑚玉树,镶嵌成琼宫瑶室,堆砌就绣阁兰房,不时起万道霞光,瞬息有千条瑞彩,真所谓目炫心摇,神飞魄乱。武王点首叹曰:“纣天子这等奢糜,竭天下之财以穷己欲,安有不亡身丧国者也!”子牙曰:“古今之以是丧亡者,未有不从豪侈而败,故圣王再三丁宁垂戒者,‘宝己以德,毋宝珠玉’,良有以也。”武王曰:“现在纣王已灭,天下诸侯与闾里百姓受纣王剥削之祸,苛虐之苦,征敛之烦,日坐水火当中,衽席不安,重足而立,今不若将鹿台堆积之货财,给散与诸侯、百姓,将巨桥剥削之稻粟,施助与饥民,使万民昭苏,享一日安康之福耳。”子牙曰:“大王兴言及此,真社稷生民之福也!宜速行之。”武王命摆布去发财气粟,不表。
遗魂常傍黄金柱,楼下燃烧孽报牵。
尽去烦苛法,方兴时雨歌。
话说众诸侯在九间殿,见武王固逊,俱纷然辩论不一,子牙乃止之,对武王曰:“纣王祸乱天下,大王率诸侯明正其罪,天下无不悦服,大王礼当正位,号令天下。穇当日凤鸣岐山,吉祥现于周地,此上天垂应之兆,岂是偶尔!今天下民气悦而归周,恰是天人呼应,时不成失。大王本日固辞,恐诸侯心冷,各散返国,涣无所统,各据其地,日生祸乱,甚非大王吊伐之意。深失民望,非以是爱之,实以是害之也。愿大王详察!”武王曰:“世人固是美爱,然孤之德薄,不敷以胜此任,恐遗先王之羞耳。”东伯侯姜文焕曰:“大王不必辞逊,元帅自有主意。”乃对子牙曰:“请元帅速行,不得迟滞,恐民气闭幕。”子牙仓猝传令:“命画图样造台,作祝文昭告六合社稷,俟后有大贤,大王再让位未迟。”众诸侯已知子牙之意,随声应诺。旁有周公旦自去造台。先人有诗诵之,诗曰:
坛上香风绕圣王,军民嵩祝舞霓裳。
又伤炮烙之刑,作诗以纪之,诗曰:
苦陷忠良性独偏,肆行炮烙悦婵娟。
话说周公旦画了图样,于六合坛前造一座台。台高三层,按三才之象,分八卦之形。正中设“皇天后土之位”;旁立“山川社稷之神”;摆布有“十二元神”灯号,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立于其地;前后有“十干”灯号,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立于本位;坛上有“四时正神方位”:春日太昊,夏季炎帝,春季少昊,夏季颛顼;中有天子轩辕;坛上列举笾豆、簠、簋、金爵、玉斝,陈列祭前,并生刍炙脯,列于几席,鲜、酱、鱼、肉设于案桌,无不齐备。只见香烧宝鼎,花插金瓶,子牙方请武王上坛。武王再三谦让,然后祭坛。八百诸侯齐立于两旁,周公旦高捧祝文,下台开读,祝文曰:
江山还是承柴望,社稷重新乐裸将。
东伯侯姜文焕出而言曰:“元帅在上:今大事俱定,当立新君以安天下诸侯、士民之心。穇且天不成以无日,国不成以无君,天命有道,归于至仁,今武王仁德着于四海,天下归心,宜正大位,以安全百姓气。穇我等众诸侯入关,襄武王以伐无道,正为本日之大事也。望元帅一力担负,不成迟滞,有辜世人之心。”众诸侯齐曰:“姜君侯讲得有理,正合世人之意。”子牙尚未及对,武王惶惧谦谢曰:“孤位轻德薄,名誉未着,惟日兢兢,求为寡过以嗣先王之业而未遑,安敢妄觊天位哉!况天位惟艰,惟仁德者居之,乞众位贤侯共择一有德者以嗣大位,毋令有忝厥职,遗天下羞。孤与相父早归故乡,以守臣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