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杨任居此安身。且说纣王诏崇侯虎督造鹿台。此台功成浩大,要动无穷赋税,无穷人夫,搬运木植、泥土、砖瓦,络绎之苦,不成胜计。各州府县军民,三丁抽二,独丁赴役。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任劳累死。万民惊骇,日夜不安,男女慌慌军民嗟怨,家家闭户,逃奔四方。崇侯虎仗势虐民,不幸长幼累死不计其数,皆填鹿台以内。朝歌事情,流亡者甚多。
纣王听罢,痛骂:“匹夫!把笔墨客,焉敢无知,直言犯主!”命奉御官:“将此匹夫剜去二目!朕念前岁有功,姑恕他一次。”杨任复奏曰:“臣虽剜目不辞,只怕天下诸侯有不忍臣之剜目之苦也。”奉御官把杨任搀下楼,一声响,剜二目献上楼来。且说杨任忠肝义胆,实为纣王,虽剜二目,忠心不灭,一道怨气,直冲在青峰山紫阳洞清虚品德真君面前。真君早解其意,命黄巾力士:“可救杨任回山。”力士奉旨,至摘星楼下,用三阵神风,异香遍满,摘星楼下,地播起灰尘,扬起沙灰,一声响,杨任尸骨竟不见了。纣王急往楼内避其沙土。不一时,风息沙平,两边启奏纣王曰:“杨任尸首风刮不见了。”纣王叹曰:“似前番朕斩太子也被风刮去,似此等事,皆系常事,不敷怪也。”纣王谓妲己曰:“鹿台之工,已诏侯虎;杨任谏朕,自取其祸。速诏崇侯虎!”侍驾官催诏去了。
渭水潺潺日夜流,子牙今后独垂钩。
话说子牙看罢图样,王曰:“此台多少日期方可完得此工?”尚奏曰:“此台高四丈九尺,造琼楼玉宇,碧槛雕栏,工程浩大。若完台工,非三十五年不得完成。”纣王闻奏,对妲己曰:“御妻,姜尚奏朕,台工要三十五年方成。朕想工夫瞬息,光阴如流,幼年能够行乐,如果如此,人生多少,安能长在!造此台实为无益。”妲己奏曰:“姜尚乃方外方士,总以一派诬言。哪有三十五年完工之理!狂悖欺主,罪当炮烙!”纣王曰:“御妻之言是也。传奉官,可与朕拿姜尚炮烙,以正国法。”子牙曰:“臣启陛下,鹿台之工,劳民伤财,愿陛下且息此动机,切为不成。今四方兵器乱起,水旱频繁,府库空虚,民生日促,陛下不留意国本,与百姓养战役之福,日荒淫于酒色,远贤近佞,荒乱国政,殛毙忠良,民怨天愁,累世警报,陛下全不修省。今又听狐媚之言,妄兴土木,谗谄万民,臣不知陛下之所终矣。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赤胆披肝,冒死上陈。如不听臣言,又见桀王造琼宫之故事耳。不幸社稷生民,不久为别人之统统。臣何忍坐视而不言!”
当时未入飞熊梦,几向夕阳叹白头。
诗曰:
纣王闻言,痛骂:“匹夫!焉敢诽谤天子!”令两边承奉官:“与朕拿下,醢尸齑粉,以正国法!”世人方欲向前,子牙抽身往楼下飞跑。纣王一见,且怒且笑,“御妻,你看这老匹夫,闻声‘拿’之一字就跑了。礼节法度,全然不知,哪有一个跑了的?”传旨命奉御官:“拿来!”众官赶子牙过了龙德殿、九间殿,子牙至九龙桥,只见众官赶来甚急,子牙曰:“承奉官不必赶我,莫非一死罢了。”按着九龙桥雕栏,往下一撺,把水打了一个洞穴。众官急上桥看,水星儿也不冒一个——不知子牙借水遁去了。承奉官往摘星楼回旨。王曰:“好了这老匹夫!”
不是真君施妙术,焉能两眼察天庭。
大夫切谏犯非刑,剜目悲伤不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