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无妨成好合,仇雠应得意翩联。
只见子牙同世人行至辕门。子牙见邓九公同太鸾、散宜生俱立候,子牙仓猝下骑。邓九公迎上前来,打躬曰:“丞相台端来临,鄙人未得远接,望乞恕罪。”子牙忙答礼曰:“元帅大德,姜尚久仰芳誉,无缘未得执鞭;今幸天缘,得罄勉强,姜尚不堪幸甚!”只见惧留孙同土行孙上前施礼,九公问子牙曰:“此位是谁?”子牙曰:“此是土行孙师父惧留孙也。”邓九公忙致款曲曰:“久仰仙名,未曾拜识;今幸来临,足慰夙昔。”惧留孙亦称谢毕,相互逊让,进得辕门。子牙睁睛旁观,只见肆筵设席,结彩悬花,极其华丽。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纵使九公称敌国,蓝桥也自结姻亲。
老是天机难预感,纣王无福镇坤乾。
话说散宜生出城,来至汤营,对旗门官曰:“辕门将校,报与你邓元帅得知:岐周差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见。”军政官报进中军:“启元帅:岐周差上大掞有事求见。”邓九公曰:“吾与他为敌国,为何差人来见我!必然来下说词,岂可容他进营,惑乱军心。你与他说:‘两国合法争战之秋,相见不便。’”军政官出营,答复散宜生。宜生曰:“‘两国相争,不阻来使。’相见何妨?吾此来奉姜丞相命,有事面决,非可传闻。再烦通报。”军政官只得又进营来,把散宜生言语对九公诉说一遍,九公沉吟。旁有正印先行官太鸾上媒介曰:“元帅乘此机遇放他出去,随机应变,看他如何说,亦可就中取事,有何不成?”九公曰:“此说亦自有理。”命摆布:“请他出去。”旗门官出辕门,对散宜生曰:“元帅有请。”散大掞上马,走进辕门,进了三层鹿角,行至滴水檐前。邓九公迎下来。散宜生鞠躬,口称:“元帅!”九公曰:“大夫来临,有失迎候。”相互逊让施礼。後人有诗单赞子牙奇策,诗曰:
结彩悬花气象新,麝兰香霭衬重茵。
且说子牙送太鸾出府归,与惧留孙商讨曰:“必须……如此如此,大事可成。”工夫敏捷,不觉就是第三日。先一日,子牙命:“杨戬窜改,暗随吾身。”杨戬得令。子牙命选精力壮卒五十名,假装抬礼脚夫;辛甲、辛免、太颠、闳夭,四贤、八俊等充作摆布应接之人,俱各藏暗兵利刃。又命雷震子领一枝人马,抢他左哨,杀入中军策应。再命南宫适领一枝人马,抢彼右哨,杀入中军策应。金吒、木吒、龙须虎统领大队人马,救应抢亲。子牙俱叮咛悄悄出营埋伏。不表。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九公被散宜生此一句话,买出九公一腔苦衷。九公不觉答道:“大掞斯言,大是明见!当时土行孙被申公豹荐在吾麾下,吾亦不甚重彼;初为副先行督粮使者,後因太鸾得胜,彼恃其能,改成正先行官。首阵擒了哪吒,次擒黄天化,三次擒了姜子牙,被岐周众将抢回。土行孙进营,吾见彼累次出军得胜,治酒与彼贺功,以尽朝廷夸奖功臣至意。及至喝酒中间,彼曰:‘元帅在上:如果早用末将为先行,吾取西岐多时矣。’当时吾酒後失口,许之曰:‘你若取了西岐,吾将婵玉赘你为婿。’一来是嘉奖彼极力为公,早完王事;今彼既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为话柄,令大夫来回哉?”散宜生笑曰:“元帅此言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何况婚姻之事,人之大伦,如何作为儿戏之谈?前日元帅言之,土行孙信之;土行孙又言之,天下共信之;传与中外,大家共信,正所谓‘路上行人丁似碑’。将觉得元帅相女配夫,谁信元帅权宜之术,为国度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使令爱令媛之躯作为话柄,闺中美秀竟作口谈。万一不曲全此事,徒使令爱有白头之叹。吾窃为元帅惜之!今元帅为汤之大臣,天下三尺之童无不受命;若一旦而如此,吾不知所税驾矣。乞元帅裁之。”邓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语说得冷静深思,无言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