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丞相之位总摄朝政的宇文泰斜斜地坐在铺着丝帛的坐榻上,平日里如虎睨般锋利的浅灰色眼瞳里,本日却透着一股怠倦。
宇文泰摇了点头,“他意不在元修,而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那颗绿松石上,“他应当不难探听到,英娥出事那天我就带着这条钩带。因为这条钩带只合用于进宫如许的场合。”
宇文护心头一喜,明白宇文泰和他设法分歧,赶紧道,“叔父,我看那南阳王是孝文帝之孙,血缘无人贰言,性子也算本分,无功无过,或许是个合适人选。”
宇文护眉心一跳,“晋阳?那不是高欢的地盘吗?叔父,这信还是别――”
宇文护迫不及待地拿过信纸,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是司马子如?” 宇文护更加吃惊,“他写了甚么?”
宇文护眼中闪过诧色,“莫非这颗绿松石是他在宫里捡到的?万一他胡说呢?”
侍从仿佛另有些唏嘘,“可惜那明月公主,可贵的美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这是个极好的借口。宇文泰目色暖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成大事者不拘末节,比起过程,我更看重成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宇文泰笑了笑,“萨保你可有主张?”
位于城中东面的丞相府中,满庭清辉,月影盘桓。
他接过宇文护手里的那颗绿松石,轻放在空档处,大小尺寸却差未几正合适。
秋风伊始吹渐浓,微薄的凉意在傍晚的落日中满盈开。
侍从进了门,仓促将信递上。宇文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笔迹,唇角悄悄扬起了不易为人发觉的弧度。
“如何另有这类东西?”宇文护怔了。
城中百姓都在暗里里群情,这首歌谣暗指天子和明月公主有染。这类分歧伦理的干系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候内就成了全城皆知之事。
盘腿坐在他面前喝着酪浆的是一名英姿勃发的俊美青年,恰是宇文泰最为信赖的亲侄宇文护。
宇文泰微浅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将信拿出去。
本来自始至终,他还是摆脱不了傀儡天子的运气。
或许是过分绝望的干系,元修在沉寂了一段时候后心性大变,也听不进元明月的任何劝说,干脆仗着天子的身份随心所欲不守礼法,对政务更是颐指气使,和宇文泰的干系再不复之前的密切。
宇文泰转过身,双目定定看着他,看得宇文护一阵心慌,忍不住道,“叔父,我晓得我的主张是荒唐了些,不过……”
当初从洛阳城逃出来时他的身边另有五千人,但短短时候里却有一半人又回了高欢掌控的洛阳城,包含和他血脉相连的宗室亲王。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元氏族人屈指可数,除了一些远亲旁支外,唯有南阳王元宝炬一向没有分开。
刚拆开信,一件小东西俄然从内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宇文护恍然大悟,“公然!此话有理!司马子如公然短长!”
宇文泰眸色深深,“何止短长,在洞悉民气方面,他的确令人感到可骇。他送这封信的机会掌控得太准。”
此时,又有侍从仓促而入,说是长安有密使奉了宇文泰之命前来求见。
宇文泰如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那么依你看,谁来做下一任天子更合适?”
司马子如嘴角出现嘲笑,不再言语。这些日子来,他可一向没健忘英娥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元明月,元修,那些企图伤害英娥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司马子如面前一亮,旋即快步地走了出去。
不知从何时起,长安城内流转起了两句歌谣,朱城九门门九闺,愿逐明月放君怀。
自魏帝元修来到长安以后,初时君臣之间一派和蔼融融。元修更是将宇文泰视为亲信忠臣,盼望能在他的帮部下重掌大权,做一名实至名归的大魏天子。但是很快他就发明本身的欲望不过是一厢甘心。这全部关西早已成为了宇文泰的囊中之物,而宇文泰采取他,不过也是抱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