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曾对她说过,现在天下分崩,南北不两立,乱世大家自危。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命如草芥?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应当被随便夺去性命?
“是!”男人缓缓昂首,现出一张不算非常漂亮却如刀刻般线条结实的脸。
道松撇过脸,不睬会他的热情。
闻人瑨不防备,几乎被他甩个趔趄。闻听此话,立时做西子捧心状:“师兄这话好生伤人。小弟幼时在庄上时,就不时听人言说师兄修为了得,又是侠肝义胆的人物,可谓我辈榜样。后与师兄几次相遇,都是敬佩之极,恨不得唯师兄马首是瞻。现在奉父命出来源练,又巧遇师兄,你说这可不是缘分吗?小弟恨不得日日与师兄习学,不止学师兄武学修为,更学师兄高洁品德。”
一番马屁拍下来,闻人瑨还不忘抱拳冲着道松作了一揖,仿佛个敬爱兄长的好弟弟。
“师兄要带这小女人同去见慕女人吗?”闻人瑨遥遥一指跪在远处的绍筝。
见她面上潮|红非常,道松忙单手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额——这么烫!
眼下算是承平乱世吗?不算吧?
“去吧!”紫衣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由他见礼后拜别。
“昆离,你返来了?”紫衣女子并没有回身,声线清冷,淡淡的,如水激冰棱般。
可这小小坟茔里的人呢?她的幼弟幼妹,他们又何其无辜?那么小,那么荏弱,没做过任何恶事,就被枉夺了性命!这世道可另有天理在?
绍筝抬头望天,这是老天爷在为无辜的逝者鸣不平吗?
道松更觉悲悯,长出了一口气。
“战狼?”紫衣女子微一沉吟,继而冷哼一声,“你确是无能!”
道松大摆其手:“没空,没空!我还要去青塘镇见我师妹,有要事。你从速做你的事去是端庄。”
道松微凉的目光扫过他:“你是你,我是我。”言外之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道松是个朴重的男人,哪受得住他这一番说辞?顿时只感觉浑身鸡皮都起了几层。
不错,为今之计,她能做的,只要积储气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闻人瑨也凑了过来,在绍筝的衣袖上一摸。
大团大团的雪花拍在她的脸颊上,她竟不感觉冷,浑身反倒滚烫得短长;只要厉风过处,劲刀般割破她的肌肤,她才觉出一丝丝凉意,另有疼痛。
闻人瑨心中暗笑,这梗羽士公然禁不住两句好话,本公子略施小计就引出他下一步的行迹了。
“惨哟,真是太惨了。”
道松远远看着那肥大的身躯跪在新坟前,寂静无声。他暗叹一声,这孩子的出身也过分惨痛了些。当日还在山上时,她是个多么灵透的丫头?现在遭此大难,怕是一时难以开解了。
道松嫌弃地袍袖一甩,唯恐他脏了本身的衣服似的。
昆离顿觉胆怯,双膝跪地:“主上恕罪!部属这就去刺探姬明月的下落。”
阴风怒号,斯须间,鹅毛般的雪片裹挟着寒气倾泻而下。
道松斜睨他一眼,背动手不语。
他面上却故作惊奇:“哎呀!师兄是去见慕女人吗?哎呀呀,好久未见了!甚是驰念啊!慕女人比来可好?”
“唔,”道松应和一声,“她家人都不在了,总不好留她在此处,临时又不能回峥云。”
“师兄啊,我们何时解缆啊?”
“丫头!丫头!”
闻人瑨又是一躬,“师兄过谦了!师兄好歹指导我一二,也不枉我敬慕师兄多年啊!”
半晌,紫衣女子又道:“可寻到姬明月了?”
宿世的她,离世时不过十六岁,可她是享尽了繁华繁华的,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即使身陨,也是被她的亲生父亲,那位季世帝王为防她辱于敌手而毒杀了的。就算她恨他脆弱无能,却也无权指责他夺了本身的性命,毕竟她的性命就是他赐与本身的,何况她也算“借尸还魂”,现在又在这异世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