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大团的雪花拍在她的脸颊上,她竟不感觉冷,浑身反倒滚烫得短长;只要厉风过处,劲刀般割破她的肌肤,她才觉出一丝丝凉意,另有疼痛。
“主上!”黑衣劲装的男人俯身,单膝着地,膜拜。
哼,交给你照顾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你的明月,返来了……”
“师兄啊,我们何时解缆啊?”
“去吧!”紫衣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由他见礼后拜别。
闻人瑨失落有半日了,道松懒得理睬他。这会儿这恶棍却又不知从那边窜了出来,立在道松身边,遥眺望着阿谁小小的身影,口中“啧啧”有声。
荒漠无火食,庄上的坟场里,又培起几座新坟,此中另有两座小小的、不幸的茔。
“你回你的九兵山庄,我回我的峥云山,何来同进退之说?”
紫衣女子一瞬不瞬地盯下落款处的人名,冷嘲一声:“六合?命都快没了,还想超出六合?”
最里处竟然是一张寒玉床,模糊仰卧着一人,似是个男人。寒玉床氤氲着寒气,喷薄般透上来,把那男人的脸孔都遮得恍惚了。
紫衣女子有所感,面色一沉,周身披收回愈发冰寒的气味。
道松撇过脸,不睬会他的热情。
道松是个朴重的男人,哪受得住他这一番说辞?顿时只感觉浑身鸡皮都起了几层。
仰着头,紫衣女子凝着厅堂之上的横梁,出了会儿神,幽幽叹了口气,才移步而出,摆了摆手免了守在两侧的卫士行的礼,穿堂过院,绕过一处假山。约走了一刻钟,面前是一座玉轮门。玉轮门上一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六合。下侧是落款。瞧那匾额质地,显是很有些年初了。
闻人瑨又是一躬,“师兄过谦了!师兄好歹指导我一二,也不枉我敬慕师兄多年啊!”
“昆离,你返来了?”紫衣女子并没有回身,声线清冷,淡淡的,如水激冰棱般。
昆离一脸愧色:“部属无能!到了那边时,姬明月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几具战狼的尸首。”
阴风怒号,斯须间,鹅毛般的雪片裹挟着寒气倾泻而下。
只如果女子,你就一副登徒子模样。
“惨哟,真是太惨了。”
“哎哟,师兄这话说得好生外道。我们是火伴啊,当然要同进退啊。”闻人瑨嬉皮笑容地攀住道松的袍袖。
狐狸曾对她说过,现在天下分崩,南北不两立,乱世大家自危。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命如草芥?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应当被随便夺去性命?
眼下算是承平乱世吗?不算吧?
“不好!”道松惊呼一声,疾步奔到她身边。
昆离顿觉胆怯,双膝跪地:“主上恕罪!部属这就去刺探姬明月的下落。”
紫衣女子来到一扇厚重的玄铁门前,定了定神,如玉的两只手掌按在门上。只听得“咯吱咯吱”一阵响动,半尺厚的铁门竟被推开一人宽窄。女子闪身而入。门又在内里关上了。
“咦,下雪了。”闻人瑨手掌一伸,一大片雪花落在他如女子般白净苗条的指尖。
穿过玉轮门,便是禁地,此处没有任何保卫。
宿世的她,离世时不过十六岁,可她是享尽了繁华繁华的,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即使身陨,也是被她的亲生父亲,那位季世帝王为防她辱于敌手而毒杀了的。就算她恨他脆弱无能,却也无权指责他夺了本身的性命,毕竟她的性命就是他赐与本身的,何况她也算“借尸还魂”,现在又在这异世活了下来。
见她面上潮|红非常,道松忙单手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额——这么烫!
绍筝抬头望天,这是老天爷在为无辜的逝者鸣不平吗?
如此,便将心中的烦恶稍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