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筝心中一痛,忍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颤声道:“是。”
她宿世传闻过修道之人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掌故,若面前这羽士有这般本事,立时便可解了这场危厄。她安晓得松修的是武道,甚么“呼风唤雨”,倒不如让他行如疾风多提几桶水来是端庄。
“是。”涂放心道,老爷胡涂了吗?这几家大大小小多少口人,死的还少吗?
咝……涂老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活了六十岁了,这诡异事当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是……这是被灭了门了!
“哎哎哎……师兄等等我啊!”闻人瑨也顾不得遮他那张俊颜了,紧随而下。
“你别乱动。”道松沉声叮嘱过她,身形一动,直奔那黑烟而去了。
“是山下……不好!”道松惊呼一声,“是你们庄上。”
道松敛目,精光一聚,已瞧个大抵。
“如何了,道长?”绍筝也愣住了脚步。
道松冷哼一声,这小女人长相清秀,如果被你这无耻之人掳去,另有好日子过吗?
说罢,神采黯然。
绍筝伏在地上,并不起家,续道:“道长,我虽年幼,却也晓得这火来得蹊跷。求道长慈悲为怀,给我指条明路,有朝一日得报大仇,誓不忘道长再生之恩。”
涂老爷几近瘫软在太师椅上。
他叹了口气,又问道:“都是哪家的?可刺探清楚了?”
涂老爷咳声感喟,有力地倚在一张残破的太师椅上。
不是吧!闻人瑨苦着一张脸,死人啊,还是烧成那副惨状的,让他去帮手收殓……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闭嘴!”道松虎目爆瞪,若非顾念师父同老庄主的交谊,他真恨不得在这闻人小子身上戳上几剑。九兵山庄老庄主多么豪杰,如何生养了如许的儿子!
“道兄饶过我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
手背抹干脸上的泪水,绍筝直起家,冲着道松一撩衣衿,双膝跪地。
“道长不承诺,我就不起。”绍筝不动。
整座庄子已经被乌漆漆一团黑烟罩个健壮,只闻得四周都是焦糊烟呛味。庄上人早就乱做了一团,喊爹的、叫娘的,还异化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间或能听到有人高喝着驰驱救火。
绍筝哭得哽咽,她不信这火恰好就这般赶巧,恰好就只烧了她家,另有隔壁的叶家,乃至两家满门遭难。她曾经绞尽脑汁想分开这户人家,现在终能得偿所愿,谁承想倒是阴阳相隔。
道松突地愣住身形:“且住!”
吓得个闻人瑨一迭声地叫苦:“哪个缺德的?少爷这花容月貌的,不会被烧毁了吧?”
“道长,求您收我为徒。”
“开口!”道松憎他当救人时无影无踪,此时却来搅乱。
“那恰好啊,师兄收了她,不就有门徒了吗?”闻人瑨不怕死地又接口道。
管家涂安凑过来,“老爷,刚细细查问了,殁了十一口,六个大的,另有五个娃儿。”
道松抽鼻闻了闻,眉头微蹙:“有人放火。”
闻人瑨又是一颤抖,“师兄莫吓我,我胆量小得很……我帮手还不可吗……”
绍筝小小的拳头攥紧,青筋爆出,她不信这火来的无缘无端,到底是何人所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罢,“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你且起来,此事从长计议。”
“没有,老爷。只这几家。”
杨家早被烧成了一个空壳,焦木还时不时披发着青烟,大人孩子也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了。
道松动容。他本是个朴素男人,怎能受得住冲弱如此?
道松一愣:“丫头,你这是做甚么?”
道松算是受了她这一礼。环顾四周,“先将你的家人收殓了吧!”